下午两点。
    青山大学城小吃一条街,老板娘家的鸭血粉丝店。
    陈阳和闫雨到店里时候,店里依旧人满为患,但正好还有一张空桌。
    “一碗鸭血粉丝,多放点鸭肠,微辣。”
    “一样,我的多来点香菜。”
    老板娘点点头,在灶台忙活起来,今天后厨不在,就她一个人忙活,幸好这会客流量已经比中午时分少了很多,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陈阳和闫雨在空桌坐下。
    陈阳背对灶台,闫雨面对灶台。
    陈阳耸耸眉头,闫雨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悄悄在胸前竖了个大拇指。
    那意思是哥们好眼光。
    确实是S。
    鸭血粉丝做的快,粉丝和拌料都是现成的,浇上汤头,老板娘便袅袅婷婷端上来。
    陈阳和闫雨动作同步,劈开筷子就吃。
    又脆又嫩又滑的两碗粉丝汤下去,两人长出一口气,爽快。
    ……
    “来青山办什么事?”陈阳先开口。
    “相亲。”
    闫雨端着碗咕嘟咕嘟,模糊不清地应道。
    陈阳想想她身份证,似乎对方年纪还比他小一岁,颇有点目瞪口呆的意思:“你才20岁吧?相亲?”
    闫雨放下碗,拿桌上纸巾抹了把嘴,点头:
    “那男的是富二代。”
    “懂了。”陈阳恍然大悟。
    闫雨继续吐槽:“和你说,那哥们长得那叫一个……”
    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比划道:“油头粉面,和个宝石骑士似的。”
    “噗。”
    陈阳不厚道的笑了,这比喻真鸡儿形象。
    闫雨继续说:“自从我今年过完生日,我妈就开始给我安排相亲,这都第四个了,TM的個个都是富二代,还特卷,脑子里面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张口闭口就是人应该努力工作,要管理好公司,要赚钱,不能让爹妈失望……然后呢,玩个盖伦都能死成狗。”
    好家伙,你这相亲要求挺特别啊。
    看来也是个家里不差钱的。
    “照你这想法,找对象还得去青训营找了。”
    “那倒不用。”闫雨一摆手:“平时能玩到一起就行,别我叫你打游戏时候,你还和我搁那说最近股市怎么怎么动荡,听着老烦了。唉,但凡要是能有个哥们玩游戏随叫随到,说不定我就便宜他了……嗯,嗯?”
    她上上下下打量陈阳。
    眼神就和大灰狼打量小白兔似的。
    陈阳下意识菊花一紧,连忙捂住自己胸口:
    “你干啥?”
    闫雨嘿嘿一笑,拍着他的肩膀:“兄弟,咱俩是好兄弟不?”
    陈阳摇头晃脑:
    “是不是得看你准备让我干啥。”
    闫雨嘴角一撇:“兄弟,我相亲是真相得够够的。我看你细皮嫩肉的,长得也不错,不如你牺牲牺牲,帮我假装男朋友糊弄下我妈?”
    “给钱吗?”
    陈阳搓着拇指食指:“我都牺牲色相了,你不得表示表示?”
    闫雨翻了个白眼,把自个儿领口一拨,露出细腻圆润的锁骨:“要钱没有,男生的梦想倒是可以给你摸两下。”
    我的梦想是躺平,不是柰子!
    陈阳咽了口唾沫,天人交战好一会,还是摇摇头:
    “还是算了,都是兄弟,有点尴尬。”
    “也是。”
    闫雨也不再提起这茬,仿佛这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汤喝了,网吧泡了,老板娘看了。
    陈阳和闫雨也没再回去网吧,下午在小吃街又逛了两圈,一起去看了小吃街招牌建筑超级龙猫,玩了玩套圈和射击游戏,逛了逛动漫店。不到四点,闫雨便拿起胸前手机看看时间,道一声:“走了。”
    “拜拜。”
    “嗯哼。”
    陈阳看着闫雨走远,自个也慢悠悠回去宿舍,心情还挺好。
    ……
    傍晚,闫雨回到别墅区家中。
    “妈妈,我回来了。”
    把鞋脱下,鞋跟并拢,端端正正摆进鞋柜左数第二个位置。
    “小雨回来啦,来,过来坐。”
    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闫雨母亲招呼一声,她正在削苹果,手法娴熟,薄得像纸一样的苹果皮连绵不断落入垃圾筐中。
    闫雨走到沙发旁,双手捋过牛仔裙下摆,坐下。
    双腿并拢,腰杆挺直。
    母亲把苹果削完,摆成小白兔的形状,推到闫雨面前:“来,尝尝妈妈削的苹果。”
    闫雨伸手拈起牙签,把苹果叉起,小口咬上:
    “好吃。”
    “好吃就好,多吃点。”母亲慈爱地看着闫雨,“妈妈和伱说个事,妈妈觉得你之前那个钢琴老师水平不行,教的太差,就把他开了。这几天我联系到一个音乐大师,是曾经中音的校长,他过几天会推荐个真正的钢琴大家来教你。”
    “好的,妈妈。”
    闫雨点头。
    母亲点头,又问道:“今天玩的开心吗?”
    闫雨回忆下今天和陈阳的游玩,想想两人在网吧大呼小叫,在粉丝店里心照不宣,在小吃街闲情逸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嗯,很开心。”
    “开心就好。”
    母亲保养良好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的眼睛是什么?”
    闫雨抖了一下,咬着嘴唇:“不……不知道。”
    “不知道?见面一整天,连这点小事都没有问清楚?”
    “对不起,妈妈。”
    “算了,他主线游戏进度到哪了?”
    “不知道。”闫雨低头,小声回答:“我们没有谈到【倾恋】。”
    “没有谈到【倾恋】?那你们谈的什么,谈学校?谈钱?谈感情?”
    “谈……吃的?”
    呛。
    水果刀插在削好的兔子苹果上。
    汁水四溅,碎屑崩飞。
    “你都是干什么吃的?”
    “废物。”
    “废物,废物,真是个废物,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母亲站起身来,在客厅走来走去。
    “让你去找他,不就是让你看看他的眼睛是什么。”
    “他不想说就骗他说,骗不出来就买,买不了你就和他上床,男人上了床就把不住嘴,这么简单的道理还得我教你?”
    “你可真行,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什么都没问出来?”
    母亲越走越急,口中不断喃喃自语,她骤然停下脚步,打开衣柜,拿起长长的木质直尺:
    “我得让你涨涨记性。”
    “我得让你下次知道该怎么做。”
    “打在你身上,疼在我心里。”
    “但是不打不行。”
    “我这是为了你好。”
    闫雨咬紧牙关,闭着眼站起身:“我知道,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