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不下三万人聚集在城外?整个儋州才多少人啊?”
    林铭泽本来正处理着公务,此刻突然听到属下汇报这事,顿时瞪大眼睛,一脸怒容的说道:
    “到底是怎回事?”
    “聚众冲击城门形同于谋反,竟然不怕杀头诛族,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刁民了必须重拳出击。”
    “你速速去请吴千户带兵过来镇压,越王爷给予他们厚禄工作竟还不知足,在这个关键时刻闹事,我倒要看看这帮刁民想干什么。”
    儋州令林铭泽林大人,“啪啦”一声猛的将双手拍在桌子上,起身怒气冲冲的向外面走去。
    而与此同时……
    在城墙外呐喊了良久,依旧迟迟不见有人回话,更不要说有人给打开城门了,虽然他们都是些本地人,有部分甚至还在城里居住,但这阵仗傻子也知道来者不善。
    不回话不开门顶破天也就是一个守城不力之责,可谁敢开门背上丢城弃地的诛九族大罪?
    所以这个时候守城的几十人非常默契的做起了缩头乌龟,任凭外面再怎么闹腾,硬生生憋了好几个小时,没放出一个屁来。
    宋应星见此状况不由着急了起来,冲着朱高燨请教起来。
    “越王殿下,城里没人露面给个回话,守城的也不给打开城门,总不能挥动工人们强攻吧?”
    “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说就儋州城上那几十个歪瓜裂枣,很轻易就能攻下来,但攻城是要死人的,这就违背了他们为工人兄弟讨回公道的初衷。
    朱高燨同仪仗队看押着那十多名家丁刚到,听到宋应星的话撩起眼皮撇了他一下,淡淡说道:
    “你干嘛问我?”
    “你不会以为罢工就是简单的不去工作,消极旷工吧?”
    “罢工那是可要封锁各个交通要道,严禁无关人员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上街,同时暴力冲击衙门……”
    朱高燨旧话重提,将出发前在造船厂中,就已经告诉过宋应星的话,再次快速说了一遍。
    “可是,攻城会死人的!”
    宋应星听后有些犹豫,看着身后那些手臂摆动如波浪,鼎沸振喊的工人和农民们,祈求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你退后!”
    朱高燨内心微微叹息,他也不想让这帮诚挚善良的工人农民,去冒着身死的风险去攻城。
    说罢,从不起眼的位置错马暴露在众人视线之前,来到城墙跟下挥舞马鞭杀气腾腾的吼道:
    “玛德,快给本王开门!”
    “老子要亲手打死林铭泽这狗东西,他做了什么天怨人愤的事,以至于我的工人集体旷工。”
    “你知道老子工厂停摆一天,要损失多少银子嘛?并且老子的工厂事关朝廷要事,延误国家大事,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朱高燨摆出王爷气势吼着。
    三万多工人一见越王殿下出现在这里,顿时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口号喊的更加响亮整齐!
    话说在大明朝前期,亲王的名头还是十分唬人的,城墙上的守兵在听到越王爷亲至后,也不管是真的假的迅速打开了城门。
    “走,都随我进城!”
    朱高燨回头大吼一声,跃马扬鞭率先冲进城里。
    身后是三百多名浑身透露着冷冽严肃的仪仗队。
    而那十多名家丁则被拴在战马的身上强行拉着。
    再之后是两万名情绪激昂的工人,以及不到一万农民,大家都昂首挺胸大踏步挺近城内。
    向着县衙冲去!
    但却被县衙上百个衙役拦住。
    “站住,什么人?”
    小吏抽出雁翎刀振声喝斥道。
    “你又是什么人?”
    朱高燨反问道。
    “吾乃儋州巡检易川,永乐爷亲赐我父世袭锦衣卫百户。”
    此人也算是勇气可嘉了,面对这么多人非但没有畏惧退缩,反而洋洋得意的宣扬起身世来。
    可以称之为有大局观,也可以说是称之为有脑血栓。
    “你是儋州巡检?”这时,一名工人诧异的出声质问:“你不是海盗混江龙吗?去年还劫掠过我们村子呢,你当时面罩脱落了……”
    “你认错人了!”
    这巡检脸色狂变,矢口否认。
    “杀了!”
    朱高燨冷哼一声。
    看那样子根本不用多问,肯定是所谓的海盗混江龙了。其实沿海地区有实力的人,都特别喜欢扮演海盗,抢劫百姓从而中饱私囊。
    比如孔家就是如此!
    类似事情屡见不鲜!
    不会以为明朝海患真的来自小八嘎倭奴吧?
    “呯!”
    随着一声令下,一名前仪仗队队员迅速装好子弹,十几米的距离几乎不需要瞒准,直接开枪。
    “呃……”
    伴随着清脆的枪响,那名巡检直挺挺倒下,在生命最后一刻,他还没搞清楚是怎么死了,眼睛中充满了疑惑和难以置信。
    其他皂吏衙役见此纷纷惊恐尖叫起来了,转身落荒而逃。
    这时,林福东林铭泽两人带着一千多海南卫所兵赶到。
    在来时,林福东两人已经大致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林铭泽作为儋州的父母官,要说他不知道赵金玉最近做了什么,可能吗?
    “王爷息怒,这件事情……”
    林铭泽噗通一声跪在朱高燨的马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感觉无从下手,头疼中的头疼。
    实在是这世道,地主豪强杀个人灭个门,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几千年不都这样吗?
    你越王爷何必斤斤计较?
    要说为非作歹,乱杀无辜……
    谁比的上你朱家?
    一个胡蓝之狱杀了多少人?
    当今靖难之殇又有多少人?
    你朱家是统治者,地主缙绅也是统治者,大家都是统治者,统治者何苦为难统治者?
    当然理是这个理,但是这种话那是能说出口的吗?
    可不说?
    这事也总得解决啊。
    但怎么解决?
    林铭看着一副冷笑样子的朱高燨,欲哭无泪的说道:“王爷您说,您想怎么解决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