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一袭白衣,比以往瘦削,瞧着十分虚弱。
    “昨日本该是我送你,反倒麻烦你送我回府。”
    “既然知道麻烦,就不要来找我。”
    他竟然还在长公主府外晃荡。
    魏玠注视着她,看穿她那点慌张。
    “你在怕什么?我来拜访长公主,亦是合情合理。”
    她刻意将他拽到这边来,倒像是他见不得人。
    昭华冷下脸来。
    “合情合理?当初是谁告诫我,不让我与长公主有来往的?魏玠,你来这儿什么目的,我不想深究,但请你别……”
    “我想你了。”
    魏玠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昭华沉默无言了。
    马车边,两人的影子几乎要交叠在一块儿。
    昭华怔怔地瞧着面前的人。
    他与以前大不相同,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多了些脆弱易碎。
    昭华如鲠在喉。
    “你……你不该想我。”
    得知他千鸩之毒无解,受不得刺激,昭华无法对他说重话。
    她转身就要走,魏玠忽然攥住她衣袖。
    “你知道我命不久矣了么。”
    昭华背对着他,神色隐忍。
    “是。可那又如何。我不是大夫,帮不了你。”
    魏玠唇角轻扯。
    “我还没问什么,你倒答得快。
    “怎么,是怕我缠上你?”
    昭华不予理睬,“你不是要去拜访姑姑吗,请便。”
    她扯出衣袖。
    魏玠又握住她的胳膊。
    “你明明很清楚,我是来见你的。”
    “我不想见你。”昭华决绝地掰开他手指。
    “我这毒已蔓延至心脉,活不长了。”
    这话无端激起千层浪。
    昭华转身面朝着他,神情蕴含着愤懑。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你为什么不惜命,为什么还来找我?
    “你不怕我害死你吗?”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说这些。
    或许,她深知,哪怕中了千鸩之毒,魏玠这毒也不会蔓延得如此快。
    都是在她一次次的刺激下,他才会……
    她也知道不该对他发脾气,但就是控制不住。
    突然,魏玠紧紧拥住她。
    “我知道。我知道不该这样,但我很想你……我无法忍受你离开我。
    “就让我看看你,哪怕我很快就会死,我也没什么遗憾。
    “昭华,别对我这么残忍了。
    “人之将死,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阿莱就在马车前侧。
    她看到魏相抱着公主,不觉得奇怪。
    奇怪的是,公主竟然没有立马推开他。
    光影重重叠叠,落在彼此眼中。
    死亡逼近,很多事都能和解。
    昭华已然疲惫不堪。
    她退出魏玠的怀抱,眼眸低垂,落下两滴晶莹的泪珠。
    她颤抖着手,揪住他衣襟。
    “好好活下去吧,总会有办法的。我……不希望你就这么死了。”
    这是她的真心话。
    魏玠又将她搂进怀中。
    他一手轻压在她后脑,轻抚着道。
    “那就别再气我了。”
    长公主府内。
    一个侍卫走进院子,将方才所见告知了长公主。
    后者一听,眼中覆上一抹深意。
    “竟这般大胆吗。”
    想不到,昌平和魏玠还这么纠缠不清。
    如今都敢在她府门外搂搂抱抱。
    得亏是她这府邸地处偏僻,周边都没人居住。
    不过嘛,昌平若能牢牢笼络住魏玠的心,倒是好事。
    长公主下令,“让他们都管住自己的嘴,不可宣扬出去。”
    晚间。
    昭华回到侯府。
    一进屋,就见金母坐在她房中,桌上还放着一盆草。
    “你们都出去,我与公主单独说几句话。”
    金母那脸色不像往日那样温柔好看,仿佛憋着股怨气。
    屏退左右后,金母站起身,审视着昭华,质问她。
    “昌平,你为何把安胎药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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