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仁帝看着昭华,语气稍显温和,可又不乏君王的威严果决。
    “昌平,你若是不愿,父皇不会勉强你。
    “只是这生死不由人,父皇也有诸多无奈。”
    这是直接拿魏玠的性命威胁她了。
    昭华当下没有决定,只神情沉重地说了句。
    “儿臣会好好考量。”
    言罢,她行礼告退。
    龙椅上的宣仁帝视线辽远,叹了口气。
    长公主府。
    昭华不会贸然答应和亲,她想先找到魏玠。
    哪怕与他商议也是好的。
    可这几个月,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她找不到他,但体内的蛊虫似有反应。
    她想起,这子母蛊能够寻到彼此,便差人寻了个蛊术师来。
    然而,蛊术师告诉她:“这子母蛊须得在一定范围内,才能准确寻到对方,否则也是徒劳,反而会白白伤了身子。”
    昭华不懂这里头的门道,她只想快点找到魏玠。
    如今连子母蛊都派不上用处,她越发绝望无力。
    后来她找到了舅舅。
    褚思鸿听说那些事后,当即派出自己的手下,却陇右一带寻人。
    他劝昭华不要冲动行事,和亲是万不可取的。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昭华被送上那条绝路。
    尤其宣仁帝时不时的敲打,隐约透露给她——魏玠在他手里,日子不好过。
    转眼到了九月。
    西境的战局发生彻底逆转。
    天启大军切断西祁所有退路,掌控了上风优势。
    入夏后,上游暴雨不断。
    按照宣仁帝的计划,闸口一开,洪水犹如奔腾的千军万马。
    水淹陇右城,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当天乌云密布,陇右上方的阴霾久久没有散去。
    西祁的将士和陇右百姓们,毫无分别地受到大水席卷,房屋也被吞噬。
    盘踞陇右百年的魏家大宅,挺过了风霜雨雪、朝代更迭,却没挺过这场大洪水。
    典藏被冲刷,田地庄稼被淹没。
    原本的热闹繁华,都变为一场空。
    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是死亡,是哀嚎。
    另一边。
    昭华正跪在御书房里。
    她已经连着跪了好几日了。
    她所求,不过是希望父皇收回成命,放过陇右那些无辜的人。
    但是,宣仁帝这盘“棋”下了许多年,不可能就此收手。
    他反而责备昭华目光短浅,不明白他正在做一件多么伟大的事。
    利用陇右城,将西祁大军引入他们天启的包围圈中,一来能够重创西祁,二来还能剿灭天启第一世家,还陇右一个海宴河清,这才是重塑,是新政的意义。
    他怎能因为那少数的百姓,毁掉大局?
    昭华这个女儿,对他还有重大用处,是以,他没有太过苛责她,对她有很多耐心。
    他甚至还向她透露,魏玠并不在陇右城内,让她不要太过伤心。
    其实是怕她破釜沉舟。
    人总要有个念想和指望,才能好好活着。
    对于他而言,正因为这个念想,昭华才能被他拿捏。
    当一切尘埃落定,昭华面容惨白,平静地起身。
    她跪得太久,双腿已经麻木。
    阿莱搀扶着她,于心不忍,“公主,陇右那边……”
    “我都知道了。”昭华目光死寂,也有几分抗拒,似乎不想再提这事儿。
    她走在宫道上,夕阳照着她身后的路。
    可她只有往前,哪怕前方很灰暗。
    出宫后,她望着远处的天际,目光空洞地发问。
    “阿莱,他会怪我吗?”
    阿莱恍然意识到公主要做什么,立即劝她。
    “公主,您三思!”
    为了保住别人的性命而和亲,那公主后半辈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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