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过去的所作所为,昭华早有所耳闻。
    但她潜意识里觉得,他不会对付舅舅。
    倒不是觉得他会念着与她的旧情。
    而是因为,就屠杀魏家的事上,舅舅没有参与。
    魏玠又是恩怨分明之人。
    是以,昭华心绪平静,并未因阿莱的话变焦虑。
    “先派个信得过的人,亲自去藩国探一探。”
    “是,公主!”
    刀剑无眼。
    战场杀敌,总叫人牵肠挂肚。
    昭华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
    她梦到舅舅浑身是血,胸口上被刺了个大窟窿。
    梦里,她拼尽全力地想去救人,却被一双手紧紧抓着。
    耳边有个声音提醒她。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梦醒时分,天还未亮。
    昭华睁大眼睛,目之所及皆是黑暗。
    她呼吸急促,心口跳得极快,很难平静下来。
    紧接着,她索性穿上外衣,在府内散步。
    月光照着石子铺就的小道,她踩在上面,听着那些细碎的声响。
    不经意的一瞥,竟瞧见湖边站着个人。
    是阿雪。
    他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这儿来作甚?
    阿莱先行叫他。
    阿雪受了惊,肩膀抖动了一下。
    转身,一见是昭华,又稍稍放松下来,恭敬行礼。
    “奴,奴见过公主。”
    阿雪不善言辞,平日里总是跟在沐禾身后。
    昭华对他的了解不深。
    印象中,这是个清秀的、多愁善感的人。
    或许和他从前的经历有关。
    她听沐禾说过,阿雪曾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但父亲遭人陷害,家破人亡后,阿雪就流落到了南风馆。
    “免礼。你在这儿做什么?”昭华问。
    阿雪垂着眼眸。
    “奴做了噩梦,睡不着。”
    昭华抿唇浅笑。
    “巧了。我也是被梦魇所扰。”
    阿雪的眼睛微微一亮。
    “公主……公主也会做噩梦吗?”
    昭华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实。
    “怎么,难道在你看来,公主就是无忧无虑,无所惧怕的吗?”
    阿雪还真是这样想的。
    长公主有权有钱,会有什么烦恼呢?
    昭华看他那副呆愣愣的样子,话锋一转。
    “怎么没让沐禾陪着你?你一个人在外头,就不害怕?”
    阿雪腼腆地笑笑。
    “这是公主府,没人会伤害奴。”
    对于他们而言,昭华给了他们最大的庇护。
    这令她有了份责任,也有几分成就感。
    “说得在理,在我这儿,没人能够伤害你。”
    阿雪胆小,没说几句,就又低下了头。
    他的嗓音轻如蚊蚋。
    “多谢公主。
    “公主愿意收留我们,我们真的感激不尽。
    “公主真是很好的人。”
    昭华眼神含笑。
    “你应该忘了,是我害得你们无处可去。”
    阿雪立马摇头。
    “不,公主给了我们出路。我们都很感激您。您……您把我们当人看。”
    听着这话,昭华有些失神。
    她其实一开始没想做好事,反而是在利用南风馆的人。
    正说话时,木头冒了出来。
    “公主,您怎么出来了?我正想着,明早再向您禀告呢!”
    昭华拧眉。
    阿雪识相地告退。
    这之后,昭华才问木头,“什么事?”
    不久前才做了噩梦,她这会儿有些心慌。
    木头眼神激动。
    “皇城来信了!还是皇上的密信呢!”
    昭华当即回屋,拆了信看。
    阿莱也很好奇。
    “公主,皇上怎么说?他怎会突然给您来信呢?”
    昭华看完信,眼神轻眯。
    “他想让我回皇城。”
    “什么?回皇城!这是魏相的意思吗?”
    不怪阿莱会这样想。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魏相说一,肃成帝不敢说二。
    像这样的大事,肃成帝更加不敢私自做主了。
    但,昭华不以为然。
    她提醒阿莱。
    “这是皇上的密信。如果是能够公然示众的事,理应会直接下旨。”
    这么一说,阿莱恍然大悟。
    真是皇上自个儿的意思?!
    难不成,肃成帝要和魏相反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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