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
    薛广扪心自问,“难道真的是为了云竹这个人?”
    “罗家,为何如此重视云竹?”
    他治病竟然不是为了钱。
    可是,薛城的手里,除了薛家的股份之前以外,的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难道真的要把薛云竹拱手相让?
    可是,云竹嫁给那个病秧子,跟跳入火坑有什么区别?
    薛城燃起的最后一丝希望,随着罗老一句话破灭了。
    他不愿出手。
    女儿就要与自己一样撒手人寰。
    三个月,只需三个月时间。
    世上再无薛城,亦无薛云竹。
    “爸,我们走吧?”
    薛云竹轻声的催促,如同敲碎了薛城心里的最后一丝希冀。
    他终于肯睁开眼,看一看这个残酷的世界。
    “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薛城萎靡在轮椅上,目光涣散地说道:“云竹,父亲尽力了。”
    这一刻。
    曾经的科研人员,没有倒在工作的战场上,却被兄弟之间的争抢压垮了脊梁。
    他的性命之灯呼呼燃烧,已然只是风中残火,随时都要熄灭了。
    可惜的是,他们父女想要离开,似乎并没那么容易。
    兄弟四人,依旧当着大门敞开的门口。
    这是比较私密的包房,根本没有服务员胆敢靠近,所以,他们有恃无恐,不怕被人偷窥家族的隐私。
    “大哥,你不打算让我走了吗?”
    “哈哈,老三,大哥怎会阻拦你离去,不过,你刚才说放弃所有股份,还没有签字呢。”
    薛城怔怔地望着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哥哥,忽然,他大笑起来。
    笑声响彻在豪华而又空旷的包房里面,显得尤为刺耳。
    “大哥,你太心急了些。”
    “此话何解?”
    “按你所说,我和云竹,不过只剩三个月寿命。大哥连等三个月的耐心都没有吗?”
    “的确如此。”薛广点头赞头,“不过,三个月时间,万一又有变化了呢?”
    说话间,薛春生拿出一份早就备好的合同,放在了薛城的双膝之上。
    这一切,都是早就预谋好的。
    不签字,他就走不出去。
    可能薛家兄弟不会亲手对他下手,但是,他的病要是没有药物支撑,只需一两天便会病发而亡。
    困上一两天而已。
    为了一份几百亿的家产,五位兄弟可以等这两天。
    “好,我签!”
    薛城是真的累了,他现在反倒希望自己就此离世,去见一见自己的老父亲,亲口告诉他。
    他走后,薛家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薛云竹冷漠地站在父亲的身后,没有去阻拦他的签字。
    她知道,写下父亲的名字之后,意味着她从此一无所有。
    可是那又如何。
    在这样肮脏的家里,有钱,不一定过的好。
    她眼睁睁看着父亲握笔的手在颤抖,即使很努力地去写字,却终究无法顺畅地写出“薛城”两个笔画较多的字体。
    包房内的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薛城写字的手。
    尤其是薛春生,竟然紧张到呼吸急促。
    他是最在意这些家产的人。
    谁也不知道,他这些年胡作非为,到底亏空了多少钱,欠下了多少债。
    有了薛城的股份,哪怕是六分之一,也足够他再次翻身。
    可是,薛城的字签的太慢了。
    到现在,连一个完整的“薛”字都没写出来。
    “三哥,你磨磨蹭蹭干嘛呢?能不能爽快点?”
    话音落下。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啪啪啪”的清脆掌声。
    这一刻。
    薛云竹讶然回头。
    她想不出有谁,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现身结尾。
    薛城愕然,停下了手中的笔。
    身后四位兄弟齐齐转身,看到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穿着很朴素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正用他那孤零零的掌声,宣示着他的到来。
    薛广脸色阴沉,盯着年轻人没说话。
    落来停下了倒酒的举动,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那个年轻人,在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啪嗒……
    罗哥看到那个年轻人出现之时,脸色骤变,起身之时待到了身旁的椅子。
    他颤抖地指着那人,“爷爷,就是他,就是他弄死了咱家的蛊虫,还把我送到了执法局。”
    “好小子,你还敢来,老子找你好久了。”
    罗哥愤怒地冲出去,想要把周岩抓进来,反正有爷爷在身后,他不怕。
    爷爷除了是太乙门的弟子之外。
    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武道宗师。
    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很苍老的老头,实力有多高强。
    然而……
    罗哥的手腕,被罗老紧紧握住。
    “爷爷,你放开我,我要弄死他。”
    “急什么?给我坐下。”
    罗哥顿时不敢挣扎了,愤愤地看了周岩一眼,坐在了爷爷的身旁。
    啪啪啪……
    掌声依旧未停。
    周岩来到了薛春生面前,才终于停下了缓慢的脚步。
    他笑着说道:“真是一出好戏啊。”
    “没想到所谓的豪门,为了钱竟然能卑鄙无耻到如此地步,长见识了。”
    薛春生眼神狠厉地问道:“你算哪根葱?”
    “是谁的拉链没拉好,把你这么个玩意露出来了?”
    与薛春生的过激的反应不同。
    薛云竹仍旧站在原地,不过,看清楚周岩面容的那一刹那,她忽然笑了。
    她的笑容,就像是牡丹盛放,有种摄魂夺魄的美感。
    她是大家闺秀,端庄而又宁静。
    但是,在见到周岩的时候,一切伪装出来的气质尽数破防。
    她擦去眼角因激动而流出的泪水,痴痴地望着周岩。
    “云竹……”
    周岩笑着喊道:“我来了,没来晚吧?”
    “没有!”
    薛云竹笑着摇头,随即想到什么,把薛城的轮椅转过来,让他看一眼周岩的模样。
    “爸,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周神医。”
    “哦?”薛城也来了精神,眼底甚至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女儿说过。
    周神医的医术超凡,他能治好女儿的病。
    是真的吗?
    “喂,说你呢。”
    薛春生被忽略的很难受,挡在周岩面前怒道:“这是薛家包房,闲人不得入内。”
    “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周岩丝毫不把薛春生放在眼中,径直往前走,怒喝一声,“好狗不挡道。”
    “你特么骂谁是狗……哎呦……”
    薛春生惨叫起来。
    原来,周岩一脚踩在他的脚掌,让他无法站立地倒在了地上。
    “你敢动手,来人,保安,全都给我上来。”
    随着薛春生的大喊,楼下保安听到了动静,急忙带人称作电梯跑了上来。
    保安队长看着包房内的周岩,眼前一黑,心道,果然出事了。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他放进来?”
    保安队长委屈地说道:“小薛总,您也没说不让他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