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随着风飘进了江流之中。
    船头上,程处默特地让人摆放了一张案几。
    程处默拿出了自己亲自的炒的茶叶,而后开始泡茶。
    一旁的李靖跟孙思邈俩人看着程处默的动作,眼中尽是赞赏。
    一道开水冲过,茶香四溢。
    李靖顿时赞赏的点了点头。
    “好茶!”
    “此茶怕是比御茶也不遑多让了。”
    “来,加上老夫的牛油,会更香一点。”
    李靖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牛油,就要往茶壶里丢。
    程处默见状,赶忙将茶壶拿走,李靖的眉头顿时皱起,不解的看向了程处默。
    此刻的程处默,看着李靖手中的牛油,嘴角狂抽不止。
    开玩笑,这么好的一壶茶,你要往里边加牛油?
    你是吃火锅啊,还是喝茶呢。
    油酥茶程处默领教过,李二就好这口,程处默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所以才会自己炒茶。
    李二出身自陇右一脉,本身就有胡人的血统。
    所以喜欢油酥茶,这倒是可以理解。
    可尼玛,你一个血统纯正的汉人,学李二干个毛?
    看着要发怒的李靖,程处默赶忙开口。
    “李伯父,小侄这茶可不能加这油酥。”
    “此茶喝的乃是其茶香。”
    “若是不信,一会李伯父可品茶后在决定要不要加这油酥。”
    程处默话语刚落地,李靖便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而后瞬间愣在原地。
    程处默则是看得嘴角一抽。
    是不是有病!
    让你一会再喝,你现在喝个毛。
    头道茶哪有喝的,那是用来润杯子的。
    “嘶……”
    “好茶啊!”
    “香!”
    “甚是香啊!”
    “此茶倒是令人回味无穷,在给老夫满上!”
    李靖话语落地,程处默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缓缓开口。
    “李伯父莫急,这头道茶是用来润杯的,可不是用来喝的。”
    “茶过三道方能饮,其香才纯,其味才甘!”
    程处默说完,便开始过茶。
    李靖老脸顿时一抽,而后尴尬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合着自己刚才喝了涮杯子的水?
    三道茶过,茶香更浓。
    程处默这才示意李靖跟孙思邈俩人饮用。
    俩人对视一眼,而后将信将疑的端起了茶盏。
    孙思貌顿时便闻着茶香,满眼赞赏的点了点头。
    “此茶之香,胜过老夫饮过的所有茶水了。”
    “好茶!”
    李靖再次轻轻抿了一口,而后面色再次一变。
    “嘶……”
    “茶香更浓,茶味更甘!”
    “好茶啊!”
    “此茶远胜宫中御茶!”
    “呵呵……”
    “老夫喝了一辈子茶,却不想,竟然现在才知道,这茶要怎样喝。”
    “臭小子,不准笑话老夫,一会这茶叶给老夫送上几斤到我房间里,老夫要跟孙神医彻夜长饮!”
    李靖话语落地,程处默顿时手一抖。
    嗯???
    几斤???
    是不是有病!
    这茶小爷拢共才炒出来不到三斤,你一张口,全给你啊!
    三人迎着江风,慢悠悠的饮着茶水。
    良久后,李靖才缓缓开口。
    “今天晚上动静小些,莫要扰了老夫的清梦。”
    “还有,老夫给你个建议。”
    “船既然已经动了,那便不要再回头。”
    “淮阴地界,可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听着李靖的话,程处默顿时挑起了眉头。
    因为他确实有让船调头回去的打算,船不调头,那一箱子珠宝,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李伯父,可否说的明白些,这淮阴城内,有何玄机?”
    听着程处默的话,李靖摸着自己的胡子,看向了波澜壮阔的江面。
    “淮阴四面环江,地理位置特殊,又是水路枢纽。”
    “若想南下,淮阴是必经之地!”
    “自古以来,此地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一代一代下来,此地已经不知道埋没多少英雄豪杰,也留下了诸多势力。”
    “老夫年轻时曾闯荡过淮阴地界,淮阴有十一个渡口,被淮阴城内十一伙势力分别把持。”
    “每一个渡口,都不知埋没了多少人命。”
    “官府都奈何不得啊,武德年间,太上皇命人治理淮阴,上任的淮阴留守便将十一个渡口都充公划入朝廷治下。”
    “却不想,这十一伙势力竟然入江化盗!”
    “足足数万人呐!”
    “他们在江上兴风作浪,从北南下船只纷纷船毁人亡,南北水路竟然都被生生拦断!”
    “消息传回长安,太上皇震怒,命水师平叛。”
    “五万荆襄水师,竟然被杀的节节败退!”
    “朝野震荡,太上皇盛怒,抽调更多水师来平叛,付出数万人命,才平叛成功,重新打通了这南北水路枢纽。”
    “呵呵……”
    “却不想啊,仅仅过了一年,江面上又冒出了数万大盗!”
    “朝廷这才知道,这江匪是杀不完的。”
    “因为淮阴地界数十万百姓,都靠这些渡口活着,若想平了江匪,只有杀尽淮阴地界的数十万百姓才可!”
    “太上皇自然不会这么做,无奈下,才让人将渡口重新还给了那十一伙势力。”
    “这便就是淮阴了,其中道理跟险恶你该明白。”
    “朝廷都奈何不了这,你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李靖话语落地,程处默顿时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这淮阴地界的水竟然这么深。
    竟然连朝廷都束手无策只能妥协!
    看着一望无际的江面,程处默的眉头挑了起来。
    程处默现在倒是好奇,盯上自己的人,是这十一伙势力中的一波?
    在或者,自己这头肥猪是被一群势力给盯上了?
    唉……
    可惜了那一箱子金银珠宝了,本来还想着能白捡一条船,现在看来,白捡似乎是不大可能了。
    程处默现在只希望,那想宰自己的人,能在今夜里现身。
    不然只杀二十个打手,那也太得不偿失了。
    当然,程处默希望,最好那想宰自己的人,能带着自己那箱子金银珠宝一起来。
    这样,那自己还真就是白捡了一条船。
    江风越吹越冷,眨眼间日头便落了下去。
    天色一点点变暗,程处默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