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宾客井然有序地离场，不到一刻钟，满堂的人就走了个干净。
那之前和他们搭话的修士也走了，没像之前那样给她们投以特殊的关注。
二楼和三楼还是一样的安静。
等清场之后，台上的男拍卖师打着响指，熄灭一些灯，又打开另一些灯。
整个会台变得氛围暧昧起来。
然后他笑着说“我本来想说老规矩的，哈。但好像我们有不少新的顾客加入……”
戴着一个大笑面具的拍卖师，声音十足的温和清冽，以至于他接下来的话，陶青衿没怎么听懂——光顾着沉浸声音了。
“所以我重新说一下规矩，二楼的贵宾们强制每人拍卖一件商品，三楼的贵宾强制每人拍卖一件商品。”
陶青衿和叶孜咬耳朵，“这不是说了和没说一样吗……”
“他的意思，应该是，二楼每个人拍一件，三楼强制二楼每人拍一件，所有人都应该同流合污。”
祁春迟和别南枝解释的话，同叶孜与陶青衿解释的话差不多，只是祁春迟多加了一句“同流合污”。
别南枝皱着眉，“好怪的规矩。”
那拍卖师还在说，“第一批商品，有十五只乖乖，起拍价，三千上品灵石。”
男拍卖师后退一步，机关声几不可闻，十五个大笼子从台上升起。
高昂的起拍价，奇怪的称呼，笼子出现，遮羞布扯下的瞬间，买家们才发现——
里面居然是赤身裸体的十五个人！
“不对！这是……”
二楼终于有些声音响起。
“是半妖。”祁春迟凝眉冷声道。
台上都是半大的少女少男。
有些吓得猫耳朵冒出来，一颤一颤的，猫尾巴炸起，不停的摇摆；
有些身上呈现了返祖的毛发，层层狐狸毛突现，又消失；
有些缩在笼子角落瑟瑟发抖，捂着自己的豹耳……
其中不同表现，引起不少看客们的骚动嬉笑。
暧昧的灯光打在它们身上，如同凌迟的信号。人们窃窃私语的讨论，就像一句句审判落下。
其中一个挺直腰背，自顾自梳理着自己头发的半妖引起了陶青衿的注意。
那几乎是一只看不出有半妖症状的妖，他身上没有任何妖化的症状。
姣好的面容，清纯和艳丽两种风格在他身上，交织得分外和谐。是少年人的体态，但是抬眼望向二楼的眼神，又掺杂一丝欲色。
半妖舔了舔自己的唇，露出犬牙，一张粉色的唇在灯光之下显得格外好亲。
那半妖不知看着哪个包厢，嘴角一动，懂唇语的陶青衿能够看出，他说的是——
“主人，拍下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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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什么意思，”陶青衿又问叶孜，“意思是他被内定了吗？”
“你关心？”法修不动声色地，离越靠越近的陶青衿远了点，他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
“害，你没听见那拍卖师说一人拍一个嘛，不拍完不许走，那我不得物色一下……不是，什么眼神，我不是感兴趣，我是……”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是强制靠近，和叶孜悄声说“我想买下来，然后放了他，能救一个是一个。”
“你们这些世家子弟，这么心地善良？”叶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陶青衿正色道“这和我是不是世家子弟没关系啊，我虽然不能说，我是从无垢的环境里面长大的，但我还是有基本的是非道德标准的，违逆本心的事情我可从来不做。”
叶孜点点头，“那你想买他？”
陶小少爷“其实我都想买，但有主的话，确实要难抢一点。”
叶孜“我劝你不要都买，容易引起关注。”
陶青衿没说话了，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拍卖师说了一句安静，待到所有人都不说话之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一号，啊……是只小兔子呢，起拍价，三千。”
别南枝也是见过类似这种拍卖会的，但是她从来不屑于参加，只觉得恶心。
如今身临其境，音修愤愤地骂了好多句，才咬着牙问身边的人“你拍不拍？”
祁春迟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但方才外露的冷色让别南枝都愣了好一会。
也知晓她对此事是深恶痛绝的。
“三千上品灵石，尚且不是小数目，但他们绝对不止这个价……”
她们说话间，一号的费用已经飙升到五千上品灵石，概因下半场的拍卖会加价规矩是，一次性不少于一百上品灵石。
比起小打小闹的上半场，要苛刻许多。
在热闹的场子里，她冷着声音，接了后半句，“你若想要，我可以借你。”
虽然之前她为祁春迟付了不少费用，但是那都是小数目，别南枝不在意，而且之后祁春迟会找各种理由给她送东西，送回来。
但不知道数目的上品灵石，她还真不是冤大头，无偿的垫付，还是不成的。
剑修抿着唇。
“暂且不用。”
少女多解释了一句，“我若没猜错，这只是开胃菜，重头戏在后面。”
音修说“这种未被调教过的，一般是用来引流，热场子的，价格会相对偏低一点。如果你要拍后面的，那价格就要高很多。”
她补充了句，“万只是个零头。”
祁春迟幽怨地看着她。
她们谈论间，很快就拍卖到了四号，这样的速度，除了氛围带动，也有人有意推快速度。
四号是那只猫妖。
是个女孩子，她肉眼可见的害怕警惕，眼神里满是无措。
但二楼不少人叫嚣着，有人吹着流氓哨，有人肆意评价台上的半妖，他们的恶意倾泻而出，还要记得变换声音，用各种手段遮掩自己本来的面目。
好像这样，出去之后就能掩盖自己在黑暗之中做过的一切恶行。
恶行。
沉默了一段时间的陶青衿，终究还是没忍住，念出了那句，“三千一百。”
小少爷一边内心煎熬，想着“我真的出价了我是不是真的同流合污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是不是很害怕”，一边在此起彼伏的叫价声里竞价。
能救一个，是一个。
“五千八百一次。”
“五千八百两次。”
“六千。”
“好！六千一次……”
“六千一百。”
一转眼，价格哄抬至六千五百。
陶青衿深吸一口气。
人怎么能这么恶心！视命如玩物！任金钱践踏！
“六千八百。”
身边人低缓冷静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和怨天尤人。
“叶哥……？”
陶青衿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叶孜没看他，只是又加入了一回叫价，价格已经变成六千九百。
“既然想救，就救到底，中途放弃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