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开!”
青衣少男扯开蓝衣妖修的手,不相信般,也用手去摸了摸对方的心跳。
很安静。
安静到,青衣妖修觉得自己都出现了耳鸣,耳鸣,让世界骤然安静下来。
没有一丝起伏。
紫衣妖修的胸口,没有一丝起伏。
他就躺在同伴怀里,一张脸苍白,不见丝毫血色。
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一滴眼泪从抱着他的同伴眼眶里流出,滴落在他表情平和的脸上,继而滑落。
消失在衣服里。
-
祁春迟后来抱着一只兔子杯子,和拿着小狗杯子、草莓杯子、蘑菇杯子的别南枝离开了冬城。
她们坐在租来的灵马驾驶的车子上,不需要有车夫,灵马会带着租客到达目的地。
一路上路都很平坦。
“这只小狗,给陶青青……”
“草莓给叶孜……”
“蘑菇给春迟……”
“你自己呢。”
“啊?”
“你自己呢?”
祁春迟看着表情恍惚,沉默了一路,忽然开口的别南枝,手探过去,摸了摸她有些凉的手。
少女的手指,深入别南枝的指与指之间的缝,和她十指相扣。
别南枝低着头,声音不大,“忘记买了。”
祁春迟握紧她的手:“我就知道,这只兔子,给你。”
“春迟!”
“嗯。”
别南枝猛地抬起头,看了她好久。
听见了回应,像憋了很久一样,直接撞进了祁春迟怀里,用力抱住她。
祁春迟拍拍别南枝的背,没说话。
她听着别南枝说。
“你怎么就答应他了……”
一句话说出口后,剩下的话,就关不住了,被人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魔修的话能信吗,魔修能信吗!妖修死了关你什么事!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要是出了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
别南枝眼眶红红的,眼泪水在眼睛里面打转,鼻头也哭红了。
少女眨了眨眼,眼泪就掉下来。
被祁春迟的手指刮掉了。
她接住了同伴的眼泪,没有让它掉下去。
还给了别南枝手帕,细细地擦掉了她的眼泪,不至于哭过之后,让人觉得脸上凉凉的。
本来冬日里就冷嘛,冬城这边更冷。
“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真有事你也不会在这里和我说话了!”
“那可是魔修,你心真大!”
别南枝骂了又骂,还是没舍得说一句重话,她只是气的牙痒痒,看着祁春迟轻轻松松,还反过来安慰她的温柔表情,她牙齿更痒了。
别南枝凑过去,一口咬在祁春迟脸上。
祁春迟:“……”
少女本来就容易留痕迹的脸上,多了一个牙印子。
观其形状,可见留下印子的主人牙齿生得很整齐健康。
“哼!”
别南枝有些心虚地移过视线。
祁春迟:“不生气啦?”
别南枝鼓起脸。
祁春迟:“南枝真好。”
这么快就哄好了。
但别南枝听着上下两句不搭边的话,一口气化作笑,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回事啊……不行,哈哈哈哈哈好像狗啃的噢哈哈哈……”
怎么还骂自己。
南枝真没事?
等别南枝笑过瘾之后,躺在马车上发呆,祁春迟才把玩着她乌黑发亮的一缕头发,缓缓开口。
“那个魔修,叫山奈,我是认识的。”
别南枝眼珠子转过来,自下而上,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少女。
“我和他只是做了一个交易。
而且交易已经达成了,他暂时不会来找我。”
别南枝盯:“什么交易。”
她只知道祁春迟答应了那个忽然出现,但没有任何人发现存在的魔修一件事,然后那个魔修,就走到三个妖修身边,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护卫队也没拦住。
魔修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让已经没有气息的妖修醒了过来。
对,醒了过来。
因为别南枝离得远,也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活了。
虽然修真界多得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东西,但那些都要对方尚存一口气,才能从幽冥界抢回人来。
否则就是生死有命,神仙难救。
不过妖修那两个易燃易爆炸的同伴倒是很高兴,连那个发狂摊主的命也不要了,只说让他们多多赔偿东西,还说,冬城这鬼地方,下次再也不来了。
魔修救完人就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的,冬城那些人根本抓不住,也不好去问受害者妖修们。
别南枝本来以为事情告一段落,要重新买了陶瓷杯,也跟着祁春迟回去,买完杯子,一回头,好,祁春迟不见了。
她急了没一会呢,几息的功夫,这人又从摊主身后出现,拿了个兔子杯子。
还笑嘻嘻地看着她。
别南枝简直急死了。
不省心的家伙。
别南枝躺在马车里,嘴角一扯:“说啊,我听着你说,你继续说。”
祁春迟笑着说:“让我吸收他身上暴走的魔气。”
一开始污染了摊主的魔气,确实是山奈身上的。
据他自己说,那是因为没收住,跑出去的一丝魔气,没想到害了人。
这个说法存疑,祁春迟不信,但山奈不说实话。
不过魔修也不会因为害了人,就去救人。
他还能以这个由头,让想救人的祁春迟和他做交易。
交易完之后,山奈把人扯进能穿活人的芥子空间,一把抱住少女。
“娘亲……”
这次他没穿那身难看的红衣服,穿着一身雾青色的衣袍,手臂从袖子里面伸出来,将人按在地上。
芥子空间是一片山,他们身处一处山坡上,身下是草,抬头是阳光、风,和白云。
侧边低马尾从魔修的颈肩滑下来,阳光下带着棕色的发丝垂落在祁春迟脸侧。
“我说了,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山奈嘴角在笑。
但眼神丝毫没有笑意。
“我很想娘亲,娘亲呢,娘亲想我了吗。”
祁春迟:“怎么吸收,没经验,快搞完,我要回去。”
她活像个不解风情的人,无视了魔修抛过来所有带着勾子的话。
“还有,不要叫我娘亲。”
很奇怪。
“好的,那叫姐姐。”
山奈就听话地改口,随后低下头,刚要碰到少女的嘴唇,被她一只手拦住。
祁春迟眼神里面有不认可的抗拒和疑惑。
“就是要靠‘吃’的呀,我要吃掉姐姐身体里面的一点点东西,好中和我的魔气。”
山奈用好商好量的语气说:“我的魔气和别人的不一样,太多了,无法净化,我清醒,它们才不会乱动,我就是容器。”
祁春迟也没有那个想探索他体内魔气的意思,只是侧过头去,“非要嘴对嘴吃?”
“也可以靠双修。”
祁春迟:“……”
山奈语气淡淡的:“骗你的,可以靠姐姐体内的液体,唾液,血液,都可以。”
祁春迟:“那吸血?”
山奈:“好吧。”
于是他就咬破了祁春迟的手指,吸着血,血不流了,就再咬破一点,直到他觉得可以了,就松开了祁春迟。
山奈把人放出去的时候说,“姐姐,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吗。”
祁春迟看向他。
山奈这下眼睛也带笑了,“看来是不知道了。”
“那,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不过,下次见,要是你还不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