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河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沉声道:“是我连累你了。”
“小友早已收到风声?”
大炎老祖皇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随即摇头道:“我大炎国运衰微,四道积怨已久,连正道也蓄势待发,此乃命中注定,怪不得你,也怪不得任何人。我本想提醒你小心,现在看来,该小心的,是他们才对。”
大炎老祖皇目光灼灼地盯着云天河,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可惜,我却无法亲眼见证小友大杀四方的绝世风姿了。”
云天河心中暗叹,却见大炎老祖皇竟将正道也包含其中,不由问道:“正道也参与了?”
“不错。”
大炎老祖皇淡淡道:“青云门老祖与我相交七百年,乃是我当初最看好的后辈。却不料第一个向我出手的,竟是他!也罢,是我识人不明。”
云天河眉头微皱,不解道:“他身为正道魁首,为何要参与此事?”
“也许是看上了我大炎皇室的延寿秘法吧,毕竟他也快到大限了。人越老,越是怕死,心思便越容易扭曲。”
大炎老祖皇忽然笑道:“他若是直接开口,我将秘法传他又有何妨?呵呵……”
“青云门,青云老祖。”
云天河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眼中寒芒闪烁:“这名字,我记下了。”
“不必如此……”
大炎老祖皇摆了摆手,却又忍不住补充道:“不过,小友若是顺手,灭了青云满门,也是一桩善举……”
“……”
两人又聊了几句,只见大炎老祖皇身形以肉眼可见之势暗淡下去。
如同风中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时辰到了……”
大炎祖皇轻叹,强撑着最后仅剩的一丝神魂力量,郑重地向云天河行了一礼,“在下,最后还有一事相求!”
云天河淡淡道:“说。”
大炎祖皇目光落在殿中那抱着婴儿、身穿龙袍跪伏的男子身上,“待我死后,还望小友照拂一二!”
见云天河皱眉,大炎祖皇连忙解释:“并非要将小友绑住,大炎若亡,便亡了吧!姜家统治这天下也够久了,只是不忍我族血脉就此断绝……”
云天河这才舒展眉头,“可以。”
让他保这皇位,免谈。
但护住一两条姜家血脉,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大炎老祖皇顿时如释重负,朝着云天河拱手道:“此生能得见小友这般人物,也算无憾!若有轮回,若有缘分,定当与小友痛饮三百杯!”
话音落下,大炎祖皇身形陡然溃散,一道流光没入那婴孩体内。
云天河凝神望去,那婴孩睡得正香,体内却多了颗神念种子。
原来是大炎老祖皇将毕生修行经验尽数传给了这孩子,如此一来,只要这孩子不夭折,将来至少也能踏入天人境!
毕竟这是得了无极境的毕生所学。
“皇室中人,真是燃烧到了极致,到死了还想着为子孙后代铺路…”
云天河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个抱着婴儿的龙袍男子身上。
此人与那炎皇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之前与威远王争夺皇位的监国太子了。
如今威远王已灭,这大炎朝皇帝位也算是坐稳了,只是不知还能坐多久。
云天河天狱之主的名头,声威如日中天,言出法随,比圣旨还要管用十倍!
这太子眼巴巴地看着云天河,还想着能不能抱上大腿,谁知云天河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殿内天人境以及洞虚境也相继离去。
原本热闹的大殿,瞬间变得空空荡荡,那太子望着这冷清的景象,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将太子从恍惚中惊醒。
他定睛一看,眼前站着一位白纱遮面的女子,气质清冷的女子。
“沈国师……”
太子吃力地抱着孩子从地上站起来,勉强整理了一下龙袍,却依旧难掩一身的颓丧。
方才,他亲眼目睹了祖皇“托孤”,更听到了那悲观的遗言,对大炎的未来没有半点期许。
绝望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道,自己注定要成为大炎的亡国之君吗?
沈妙音美眸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语气轻柔,招呼道:“太子殿下,请随我来养龙池一观。”
太子心中疑惑,但还是跟着来到了养龙池边。
放眼望去,只见一道狰狞庞大的七爪白金龙气几乎占据了整个养龙池,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但这显然不是沈妙音想让他看的。
顺着沈妙音纤纤玉指的方向,太子看到了在养龙池的角落里,还有一道小小的五爪紫金龙气。
这紫金龙气如同灵巧的游鱼,穿梭在白金龙气的身躯之间,贪婪地吸收着它散发出的淡淡龙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壮大!
“这……?!”
太子见状又惊又喜,猛地转头看向沈妙音。
沈妙音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老祖皇逝去之时,我大炎国运龙气几近溃散,但很快又重新凝聚,且有不断壮大之势。想来,是老祖皇临终前的诚意打动了那位天狱之主,在他心中留下了几分香火情分。太子殿下只需抱紧这位天狱之主的大腿,我大炎未必不能否极泰来……”
“好!太好了!”
太子激动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但很快又愁眉苦脸:“可我该如何讨得天狱之主的欢心?还请国师教我!”
沈妙音沉默片刻,指着养龙池中那道在白龙身边游走的小小紫金龙气,意味深长道:“想来……顺着他的意思,听话便是了。”
太子闻言一愣,旋即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如何当好这个皇帝……
他似乎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云天河离开看似漫长,实则只花了不到半刻钟时间。
等他回去时,镇狱司的同僚刚到一品居,开始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尽兴而归,此时已是半夜。
云天河漫步在空旷的长街上,月上中天,银辉洒落,将整条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街上行人如织,甚至还有不少人出来赏月,连灯笼都不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