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初语小姐的玩具。”管家低着头说。
    初语小姐?闻初语。
    闻野冷笑一声,没了吃饭的心情。
    虽说这个地方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但从小长大的屋子里住了别的人,他也没大度到鼓掌欢迎的程度。
    随手扔掉可笑的鸭子,闻野抬腿往楼上走。
    保姆和管家面面相觑,皆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知道他到机场后,新夫人钟舒舒主动带着闻初语出去了。
    不然,后果他们不敢想象。
    鸠占鹊巢,主人回来了迎面撞上,能罢休?
    二楼闻野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随时等着主人入住。
    一年多没回来,房间里家具摆置跟离开前一模一样,没有人敢乱动他的东西。
    闻野精疲力尽地扑倒在床上,两天没睡,长途跋涉,此时他头痛欲裂,困顿难忍。
    体力再强悍也经不住这样熬,倒时差本就是痛苦的过程。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到了晚饭时间没人敢叫醒他。
    闻野醒来时已经凌晨三点。
    人在宣城,想要联系黎央的心情就无比强烈。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等那头接起来时,传来扑通的响声。
    “闻闻野?”黎央气息不稳,透过听筒能听见衣料摩挲的声音。
    “慌慌张张,家里藏人了?”闻野皱眉。
    黎央弯腰捏住脚踝,刚才进来得急,扭了脚脖子,不小心摔了一跤。
    膝盖跪在地上,红了一大片。
    他家里没有厚实的地毯,也没有松软的实木地板,只有硬邦邦的瓷砖。
    摔得猝不及防,没有任何缓冲,剧烈的痛感从膝盖处传来。
    “没有,没藏人。”隔了一会儿,黎央回道。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解释,让闻野觉得新奇。
    这个反应成功让闻少爷的坏心情有变好的倾向。
    “几点了,还不睡?”
    这个时间点,黎央应该睡了,不过听他的声音可以猜到,他还没睡。
    黎央最近失眠得厉害,身体很累,精神更累,偏偏睡不着。
    回到家后呆坐了半小时,才想起来洗澡。
    还没洗完,就听见电话在响。
    这个时间段,除了闻野,不会有人给他打。
    身上的水来不及擦干,黎央匆匆跑进房间,因为过于激动,扭了脚踝跪倒在地。
    这样毛毛糙糙真不像他。
    五天没听到闻野的声音,乍一听,竟有些陌生。
    “你在宣城吗?”黎央问,仔细听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犹豫。
    他忍了很久,给自己时间理清楚他对闻野的感情。
    结果不尽如人意,越理越乱。
    他跟闻野的微信聊天框,每天会被打开无数次。
    好几次,已经在窗口输入一段话,回过来神又删了。
    他不知道别人的喜欢是什么样子,没有对比没有参照,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心里瞎琢磨。
    时时刻刻回想跟他闻野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同时在脑中想象他现在做什么。
    跟妈妈在一起应该很开心吧。
    想着想着,又会苦笑,嘲讽自己的幼稚行为。
    “黎央,你是不是耳背?”
    “?”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时候回来。”
    初三,黎央当然记得。
    他只是在逃避,逃避闻野,逃避接触,逃避自己的感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闻野并不知道他动了心。
    他在心里说,好好伪装,装作跟以前一样,就这么相处,也许,可以行得通。
    “最近太忙了。”黎央找到一个蹩脚的理由。
    闻野信了,“那点钱够买你命?年纪轻轻的,这么活累不累。”
    “还有,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熬夜会增加猝死风险,知不知道。”
    “你也没睡。”黎央回道。
    “诶,不是,你非跟我作什么对,我他妈的在倒时差。”闻野明明在训人,声音却一点都不凶。
    “对不起,乡下人没出过国,第一次知道要倒时差。”
    黎央这话是真心的,不出国的人,第一反应还真不是倒时差。
    “下次带你和黎苗一起去,让你感受一下十三个小时的时差有多苦逼。”
    “”黎央没有答应。
    这个时候,应该开玩笑说句:“好啊,我等着。”
    可他说不出口。
    轻松的氛围一时间有点冷场,黎央赶紧结束话题:“早点睡吧,把时差倒回来。”
    闻野顿了顿,生硬地“嗯”了声。
    这通电话结束,两人恢复了正常联系。
    也不多,一天三四条短信,偶尔一个电话。
    闻野被闻昌奇带着到处参加酒会、聚餐,拜访族中亲戚。
    闻野给他最大的面子就是在这些场合中露面,在宣城,他可不会乖乖做闻昌奇的摆件。
    乐意待一会儿他就待着,不乐意转眼就消失不见。
    纨绔子弟,目中无人,随心所欲,被他演绎得栩栩如生。
    这样的场合难免遇到熟人,比如李麒,比如李璨。
    李麒看见闻野如同老鼠见了猫,有多远躲多远。
    撞人那件事,他爸花了双倍价格才让对方签下和解协议。
    李绪储回国后啪啪赏了他两巴掌,打得他嗷嗷叫。
    自那之后,李麒低调了不少。
    而李璨则完全无视闻野,把他当陌生人。
    她还小,有任性的资本,等她再大点,就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父慈子孝上演了两天,以闻野搬回公寓结束。
    他前脚刚走,钟舒舒抱着闻初语后脚就到了。
    钟舒舒出身低微,这些场合闻昌奇从来不会带她去。
    她只要安心地当个花瓶,在家相夫教子安安稳稳做她的阔太太就行。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她在嗨迪的那一番作为,于闻野和闻昌奇来说,不过是一层微不足道的涟漪,于她来说,却是惊涛骇浪,
    识趣,是她在闻昌奇那儿最大的优点。
    这唯一的优势,被她自己作没了。
    闻昌奇禁了她半个月足,直到闻野回来才解禁。
    这个时间点解禁,不就是让她识相地滚蛋。
    心中再不甘,也只能收拾包袱去住酒店。
    直到闻野走了,才敢灰溜溜的回来。
    闻初语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女儿,偏偏有个这样的妈,只能跟个私生女一样躲躲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