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行索道尾端的石台后。
    地一严阵以待。
    “头儿,不是说唐门医圣内功卓越,能够听得到二里之内的声音?”
    手下们全都如临大敌。
    尽管水面寒凉,山中冷意刺骨。
    可握着刀剑的手下双手不断地冒着汗,紧张得不停地舔着嘴唇。
    盯着还在远处山顶端高台上,还在放声大笑的秦小满一行人。
    “二里又如何?滑行索道只要上去了,就没有半路拦停的可能。”
    正因如此。
    他们才会埋伏在此处。
    不只他们。
    连司淼和其师门的七个高手,早在秦小满他们走过铁链时,就已二百米开外的水底。
    那里是铁筐滑行速度开始减缓,水面距离铁筐最近的时候。
    只要在那里,给予铁筐里的人一记暗器偷袭。
    别说是唐门医圣,就算今天是乾瑞长公主来了,都不一定有还手之力。
    这,就是借力!
    “可是头儿,我这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手下的话,让地一甩了一个眼刀过去。
    司淼他们潜伏在前面,连一个屁都没放。
    就这群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手下废话多、胆子小。
    “想想那天,秦小满当着我们的面拿走我们引以为傲的信鹰!”
    地一激将着众人。
    司淼他们是江湖高手,埋伏在暗,找到地势最佳处搞偷袭。
    得手的机会很大。
    但也不无失败的可能。
    正因如此。
    他们不仅肩负着,一旦司鑫等人失败,他们就要继续完成让秦小满一行命丧于此的任务。
    就算司鑫他们成功了,他们即将面对的,就是如何暴露此事是司鑫等人所为。
    将对付秦家的黑锅,全部甩到司家的身上。
    按照家主的命令,将他们王家,从这场争斗中抽身而出。
    “我告诉你们,你们招子放亮一些,狭路相逢勇者胜,越是往后退,等到赢的那一方腾出手来,我们的胜算就越小。”
    地一不由怀念起家中豢养的死士来。
    若是王之昌一直没有死。
    换上死士来完成这个任务。
    他也不必这么操心。
    剑南道如今查突厥细作的时候,再加上时间紧急,死士根本来不到。
    如今,也只能鼓动着大家往前冲了。
    “头儿,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放一只苍蝇过去!”
    “不管来人是唐参还是司淼,我们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治不了他们?”
    在他的一番激将下。
    终于有了些许的成效。
    这让地一有了一丝安慰。
    来不及再给他们加一把劲儿,盘在石头里的铁链,微微作响。
    ……
    师父,秦小满他们上了铁筐,马上就到!
    水面下。
    司淼正比划着手势,通报上面的情况。
    用芦苇换气的师父和师兄弟们,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师门,原是隐居山野的一个江湖门派。
    正值天下动荡不安时,便打算利用一身所学报效朝廷。
    从文者,想要报效朝廷,寒门子弟还有科举一途可以走。
    可习武者,如今还是依靠世袭或是举荐。
    而想考武举的话,他们要从起步考起,谁也不想去同那十来岁的娃儿争一时高下。
    更等不了一年之后再出结果。
    正好师门有司淼这个门道。
    听闻秦家因延误军情获罪入京,还与司家有过节。
    想着司云雷是北境戍边大将军,只要今日杀了秦家一行罪人,他们便能去北境军中谋个武官,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至于司家与秦家有何过节。
    他们根本没有过问。
    有些事,在他们的眼里,根本不必分对错。
    只要晓得利弊就行了。
    来了!
    不等司淼打完手势。
    众人已经听到头顶用作支撑铁筐滑行的“哐哐”声。
    紧跟着,就听“咔”的一声吃重声。
    铁链晃动得更加剧烈了。
    有人进了铁筐。
    师父,为何我们不直接在他们滑下来的时候,砍断铁链?
    一个弟子这个时候回过味来,好奇地比划着手势。
    胡子花白,一副得道高人模样的老者师父,摆了摆手比划着。
    不可。
    至于为何不可。
    他没细说。
    但弟子们已不再打听。
    铁链不断也无妨。
    等人近前了,直接一枪顶上来,刺个洞穿。
    众人将绑在腰间的银枪,全部解了下来。
    影响视线的芦苇也全部松离。
    憋足了一口气。
    准备一击必胜后,跟着司淼前往北境,去司大将军面前领功。
    ……
    山峰高台上。
    秦小满坐在铁筐里时,铁筐只是吃重,发出“咔咔”的声响。
    等到唐叔上来,要往最前端站时。
    铁筐剧烈地晃动起来,开始倾斜。
    “唐叔,你只能和我并肩在一条线上,这样才能保持平衡。”
    他知道唐叔对朝堂和军情之事不敏感,但对危险感知很敏锐。
    再加上好歹是曾经的天下第二高手,哪里看不出,这条路段是最佳的埋伏地点。
    特别是最接近水面的那里。
    秦小满看到唐叔目光一直盯着那里。
    凭直觉也知道。
    水底有人。
    “公子,我想在前面吹一吹风。”
    唐参突然变得含蓄浪漫起来。
    还真让人不太适应。
    “我们是顺风。”
    秦小满忍俊不禁地开口。
    “……”
    唐参收回目光,狐疑地看了一眼他。
    秦小满挑了挑眉锋,也不多作言语,再次建议。
    “我知道这个铁筐不大,你和我一左一右有些挤,但这样更安全,有事的话,彼此还能有一个照应。”
    估计是见他胸有成竹。
    唐叔也不再固执己见,退后半步,站在了他的身边。
    铁筐很快不再晃动,保持住了相对的平衡。
    “秦公子,准备好的话,我要开锁放行了!”
    官差头领短短的路程,已经学会了询问他的意见。
    “开。”
    秦小满临走之前。
    不忘对着满脸担忧的老爹咧嘴一乐。
    在铁筐前行的瞬间,他高喊一声。
    “爹,京城再见。”
    “等等……”
    呼啸而过的疾风,吹散了老爹的话。
    秦小满感觉迎面扑来的劲风,吹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可他还是强忍着刺痛,调动着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近了。
    更近了。
    敌人在哪里?!
    秦小满难掩兴奋的热血,双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公子,落地石台正前方那块突起的石头附近有人!”
    几乎是唐叔话音刚落。
    水面下方已经能够看到泛着寒光的银色光芒。
    “你们可真够阴的。”
    秦小满无声冷笑。
    还好。
    我比你们这群瓜娃子更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