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睡着了?”
    感觉到唐叔在拍自己的肩膀,秦小满这才松了一口气,马上翻身而起。
    就见牢里除了鼾声之外,没有其他杂音。
    连晚上哭着吵着叫冤的都睡着了。
    “唐叔,下次你再用药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要不是他反应够机敏,这药就吸到肺里去了。
    此时他也得去见周公。
    “不必,我有解药。”
    “……”
    秦小满发现,他还是更喜欢之前不爱说话的唐叔。
    自从唐叔说话正常之后,能噎死大活人。
    “人要走远了。”
    听到唐叔提醒。
    秦小满马上收敛了思绪,轻手轻脚地跟着唐参来到牢门前。
    眼见唐叔上手要劈开牢门,他连忙制止。
    “我们多少还是要伪装一下,给大理寺的狱卒们留个面子。”
    受了这些狱卒们的照顾。
    要是让狱卒们发现他们偷偷溜出去,大家多尴尬。
    咔嗒。
    正想着。
    唐叔已经将锁拽开走了出去。
    秦小满经过门锁时,拽过来看了一眼。
    扣上。
    又拽开。
    恍然大悟。
    这牢门上的锁就跟一个装饰品似的,比那牢门上的糙木头更拦不住人。
    “公子,快走。”
    唐叔催促一声。
    秦小满盯了一眼那个奇怪的锁,也未再深究。
    快步跟着唐叔追了上去。
    等到二人离开后。
    两个穿着囚服、趴在牢房假装睡着的“囚犯”,对视一眼。
    “追不追?”
    “有唐医圣在,比我们更保险。”
    两个“囚犯”又重新趴回了原位。
    他们原本是宫内密探。
    自从北境五千将士出事后,陛下便派他们前来盯着董必达。
    希望能够从董必达这方面入手,尽早找到线索。
    便安排了秦公子在董必达的隔壁。
    今日董必达受了刺激,绝对会和外界联络。
    只是唐医圣和秦公子太过警觉了,根本轮不到他们出手。
    “万一秦公子他们打草惊蛇……”
    “不会,秦公子比你我都聪明。”
    “你怎么晓得?”
    “能让陛下天天夸奖的人,绝对不是蠢人。”
    这一次。
    牢房里彻底没有了多余的交谈声。
    只剩下各种声调和动静的鼾声。
    ……
    大理寺外。
    秦小满跟着唐叔,沿着阴森森的一条暗巷往前跑。
    一个黑影踩在房顶上快速移动。
    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绕圈,倒是省了秦小满不少脚力。
    跑了估计有半个时辰,绕街穿巷,来到了一幢隐蔽的宅子里。
    这幢宅子上挂着“李府”的牌匾,看上去有些破旧。
    翻墙而过,院子里面伫立着的当作路引用的灯柱上面,纸糊的灯笼已经挂满了蜘蛛网,里面也没有蜡油或是烛油。
    说明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
    “奇怪。”
    唐参面露警惕之色。
    拉着秦小满飞上了屋檐。
    换作之前,唐参一定带不起秦小满。
    但如今。
    哪怕是他自己,也能够一个旱地拔葱,找到一个支点跳到屋檐上来了。
    只不过,不会像唐叔犹如鸿毛一样,落地无声罢了。
    “人去哪里了?”
    京城的寒风凛冽,让原本就不敏锐的感知,变得更加迟钝。
    连对方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在前面的祠堂里。”
    唐参指着右前方的一个祠堂。
    之所以看出那是一个祠堂,是因为几乎是唐叔话音刚落,对方就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蜡烛。
    让秦小满能够看到摆满的一大堆灵牌。
    离着太远,看不清灵牌是供得谁。
    但是,负责传信的人倒是挺虔诚地跪在祠堂门口,对着那些灵牌行大礼叩拜。
    “祖宗在上,今日家主也是迫于无奈,只能挪用祖宗基业,还望祖宗们原谅。”
    啥?
    秦小满顿时屏住呼吸,又是紧张又有些兴奋。
    董家捐了全部身家,换来了几个官位和董氏一族彻查到底,最终定案审判的天恩。
    可谁都知道。
    董家作为大乾首富,这些年打着皇商的名号,一定赚了不少黑心钱。
    账面上的几百万两银子,再加上那些产业,绝对不是董家真正的财富。
    如今,这番预想,成为了现实。
    “公子,他是来拿钱的。”
    就连唐叔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当然了,董必达想要牢里过得舒服,想掌握牢外的消息,还想让牢外有人帮衬董家,他不舍得破财哪能免灾呢?”
    秦小满知道。
    董必达今晚是连董家的后路都用上了。
    看来皇后亲临,表明了天子维护秦家的决心。
    董必达是真的害怕,哪怕五千将士的死,也扳不倒秦家,必须用钱来买命了。
    “唐叔,我们能靠近一些吗?”
    秦小满很想知道,董家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十年皇商。
    再加上之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富豪。
    不说富可敌国,那也差不多了。
    “公子,那人已经进了暗道,探不到声息了。”
    唐叔的话,让秦小满马上探出头去。
    蜡烛还在燃烧着。
    可人影已经看不见了。
    他又看着祠堂周围的破旧建筑,到处透着一种,但凡前去踩一脚,就会踩烂踩塌的感觉。
    “真难为他们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宝地藏东西。”
    暂时没办法跟踪进地道。
    秦小满也只能继续和唐叔在房上等着那个人出来。
    可谁知这一等。
    便等到了鸡叫时分。
    “公子,看来有另一条密道,人已经走了。”
    此时,蜡烛已经燃尽。
    秦小满打了一个哈欠,略一思索,还是放弃了下去查探。
    “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就行了,先不必着急打草惊蛇,反正像现在战乱的情况,董家的人想暗中将财宝运走也很困难。”
    这个负责传信的人,胆大心细。
    再加上他对这一带并不熟悉。
    绝不能轻易追击。
    “公子,可是传的信……”
    “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董必达催促董继武想办法把秦家的案子坐实,拉拢一些盟友,在朝堂和民间给我们施加压力。”
    这些手段是惯用手段。
    也十分的好使。
    关键就看。
    董必达能否拿出让盟友们冒险替董家说话的财物。
    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这钱,也得有手拿有命花才行。
    唐参见公子不想再往下查探,考虑到牢房里的药效也快到了。
    便带着人一起飞向外墙,踏墙而去。
    等到两人走后。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渐亮。
    传信的董家人又现身在祠堂门口。
    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最后。
    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往摆着蜡烛桌子前一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