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内——
    祁肃一进去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太子,他知道自己失了先机,这祁君牧定是恶人先告状了。
    嗯……
    不对,抢婚的是自己啊……
    皇帝一拍桌子,指着他厉声怒骂。
    “太子说你去抢婚了,可有此事啊!”
    祁肃跪地磕头。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皇帝已有近年多未见他了上次还是在自己的寿宴,如今看来,祁肃似乎又瘦了些。
    “起来!”
    祁肃起身,对着皇帝拱手道。
    “回父皇,确有此事!”
    皇帝一拍桌子。
    “你给我跪下!”
    他又重新跪好,继续解释。
    “回父皇,儿臣心悦步家女已久,此前想着成全皇弟,可他还未成婚便弄大了医女的肚子,竟还当街侮辱步家,步家乃功臣之后,我皇家是要脸面的,怎可行如此之事,寒了忠臣之心!”
    太子原本声泪俱下的说了半天委屈,结果他一来,三言两语皇帝的心就动摇了。
    他自然是不肯就此放过祁肃的。
    “皇兄当街抢婚,就不顾及皇家颜面了吗!”
    祁肃对着皇帝磕头。
    “父皇,儿就是在乎皇家颜面才会如此行事,若是人人都认为,我朝天子不顾忠臣颜面,岂非天下百姓都会效仿之,那我朝之人,皆会行不忠不义之举,天下何安?”
    这高度瞬间被拔了起来,皇帝也若有所思,毕竟祁肃说的对,步家是不能得罪的。
    且不说步家是开国功臣,就单说,那步九苼父兄的官职和朝中大臣的牵扯,便不是能肆意羞辱的。
    “此举,太子行事确有不妥,可你也不该当街抢婚啊,而且,你不是不下山吗,当年朕都没拦住你,如今……后悔了?”
    祁肃抬头,与皇帝对视着,唇角挂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父皇,若有步九苼儿臣便不回那道观了。”
    啪——
    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
    “你要挟朕?”
    一旁同样跪着的太子满脸得意,冷笑着小声道。
    “臣弟恭喜皇兄,死期到了。”
    皇帝生性多疑,最是受不了别人威胁他,尤其在意儿子之间是否会有明争暗斗之事。
    在祁肃进道观之前,他从未考虑过让祁君牧当太子,在他心中最看重的是与他青梅竹马的先皇后之子祁肃。
    祁肃继续道。
    “父皇,儿臣定不辱命,善待步九苼,绵延后嗣,尽早为皇家开枝散叶!”
    老皇帝捋了捋胡须,若说开枝散叶的话,那……
    “你先起来!”
    太子瞬间慌了,对着皇帝连连磕头。
    “父皇,此事父皇要与我做主啊,儿臣为今日大婚准备多时,儿臣自幼便喜欢九苼,好好的此刻本该洞房的,怎的就叫他人抢了去啊!”
    “放肆!”
    皇帝瞬间冷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帝王威仪尽显。
    “他人?他是谁啊,他是你的同胞兄长,怎会是他人!更何况,兄长还未婚配,你急什么!”
    祁肃小声在他耳朵边道。
    “就是,再给你选一个世家女不就行了。”
    太子气急,朝着皇帝无能咆哮。
    “可那步家女,只能嫁给皇家,只能为后啊!”
    说罢,他自知被祁肃摆了一道,惶恐跪下磕头。
    “儿臣出言无状,实属大罪,请父皇责罚!”
    上书房内一片安静,祁君牧瑟缩着身子,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若是祁肃没有回来,他自信皇帝不会怎样他,可如今就难说了,毕竟在皇帝心里,祁肃才是他最优秀的儿子。
    沉默良久,皇帝才沉声开口。
    “此事,便只当是祁肃娶的那步九苼,太子,朕会为你再择一女子,他步家又不止有这一女!从宗室过一个,也作嫡女嫁给你,便是一样的。”
    太子哪里还敢反驳,只能磕头认了。
    “儿臣遵旨,谢父皇!”
    他退出去之后,皇帝冷眼祁肃,指着他咬牙切齿道。
    “你怎敢抢婚的啊,祁肃,你若是早些说你心悦步九苼,娶了她又如何?至于多此一举!”
    祁肃拱手道。
    “回父皇,那时,步九苼不喜欢我,如今她喜欢我了,还请父皇放心,我无心这皇位之争,儿臣只要步九苼!”
    皇帝抓起身旁的砚台朝着他狠狠砸了过去。
    “没出息!滚回去吧!”
    他刚要走,便又被皇帝叫住了。
    “丞相那边,你自去说明缘由吧,朕会补一道赐婚的圣旨给他,你待步九苼好些,那可是丞相府独女!”
    冷着脸教训一番,皇帝才放人离开,只是人刚一走,他又忍不住朝着门口望去。
    身边的公公给他递了杯茶水。
    “陛下,您这是想念大皇子了啊。”
    皇帝接过杯子,轻哼一声。
    “朕会想他?他怎的不死在那道观里!朕是想淑儿了,她若是看到儿子回来,定会高兴。”
    说完他看向太监,顿时面露不悦。
    “你去送送他啊!若是外人看到你没送他,定是以为朕怪他了!”
    大太监赶紧追了出去。
    “煜王殿下,殿下走的慢些,老奴送送您!”
    祁肃脚步未有一丝慢下来,他也不知怎的,心中很是不安,只想尽快回府。
    “有劳苏公公,父皇近日身子可好?”
    “好,都好,只是记挂殿下。”
    祁肃自幼是乳母带大的,听闻是因为皇帝怪他克死生母,他也曾频频向皇帝示好。
    没有哪一个儿子不想得到父亲的宠爱,可小小年纪的祁肃,每每都能从父皇的眼中看到不一样的情愫。
    后来他方才明白,父皇不仅不爱他,反而是恨他,便也不敢再靠近了。
    直到后来,皇帝将皇后的妹妹迎娶回来,不到两年便有了祁君牧,他自知自己是多余的,便将自己困于别院不再出来,再大些,他宁愿随军出征,日日在军营中,也不愿再回宫面对他们。
    快马回了王府,祁肃脚下生风一般的冲进别院,见到门口守着的南风时,他不安的问了句。
    “人呢?”
    南风回头看了一眼,瞬间跪在地上。
    “回王爷,卑职……也不知该怎么说……”
    祁肃心中一惊,甚至连迈步的勇气都没有了,失魂落魄的朝着院中走,却迟迟不敢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