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去,叶承泽本以为终于清净了。
    谁料叶云逸不知犯了什么毛病,还待在殿内。
    咄咄怪事!
    往常属他跑得快,怎么今日……
    “哇!”
    忽然间,叶云逸嚎啕大哭起来,惊的叶承泽目瞪口呆。
    这混账小子,难道又在演戏?
    叶云逸哭的一点儿不假,他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自己是在骗父皇啊!
    他是赌的苏铭的三位门生,可却是赌的他们三人不能包揽前三!
    这就是说,虽然在父皇面前勉强混过去了,可实际上他的身家性命,整整二百五十两银子,都输了个一干二净!
    天呐!死了算了!
    何等惨案啊!
    叶云逸哭的伤心欲绝,捂着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这副神情,一时间连叶承泽都瞒过去了,他有些于心不忍,好像不像是演的啊?难道是自己刚才太过分了?
    一下子将魏王脆弱的心理防线击溃了?
    不至于吧?往常这混小子可是铜皮铁骨的。
    “云逸,你这是?”
    “父皇!儿臣……”叶云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儿臣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了啊!”
    叶承泽身子一怔住,见他眼泪止不住的流,竟是信了三分。
    当下,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你能明白朕的苦心便好。”
    “呜呜呜……”叶云逸越想越难过,本王的银子啊!
    白花花的银子啊!牙缝中挤出来的银子啊!都打了水漂了啊!
    他锤着胸口,哭喊道:“父皇,你打死儿臣吧!儿臣……太荒唐了!我不想活了啊!”
    叶承泽板着脸道:“不许胡说!”
    叶云逸什么都听不进去,哭的声泪俱下。
    天杀的苏铭啊!
    什么狗屁妙人!什么狗屁名师!
    本王跟你掏心窝子,你跟本王玩心眼子,你那三个草包门生,怎么就真能包揽会试前三了呢?
    他还是无法相信。
    想到自己刚才还为此得意洋洋,他恨不得现在就找根绳子吊死才好。
    就小装了一波,怎么就弄假成真了呢?
    “儿臣再不敢赌了!请父皇责罚我吧!”
    叶承泽感慨万千,看来魏王是真的长大了啊,都知道反省了。
    他虎目含泪,宽慰道:“你既已知错,那么无论如何,朕都不会责罚你的。”
    闻言,叶云逸更是哭喊的厉害。
    怎么连这都不愿意成全自己啊?
    父皇你非要跟儿臣对着干吗?
    “乌有,送魏王回府歇息吧,他累了。”
    “奴婢遵命。”
    “父皇!儿臣不走啊……你责罚儿臣吧……”
    就这样,叶云逸挣扎着被直接抬走,强行送回了王府中。
    …………
    随着宫中的大戏落幕,贡院那已得到了消息。
    放榜!
    这对于无数翘首以盼的读书人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寒窗苦读十载,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科举登第,入朝为官,将来飞黄腾达,位极人臣……
    陶吏一大早便到了贡院外等着了,他的几位狐朋狗友这几日经常来骚扰他,却被他无情的赶走了。
    还扬言跟他们划清界限。
    这就惹怒几人了,大家谁不是勋贵之家?你多鸡毛啊?
    陶吏却丝毫不在意,勋贵也是有等级的。
    像陶家,当年在边关浴血奋战,也才只拼了个伯爵过来,这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这几个狐朋狗友家中还不如陶家呢。
    陶吏的脸上露出狂热之色。
    京城中的四公八侯,那才是铁打不动的顶级门阀!
    自己先攀上新王这条船,将来如论是拥立亦或是找个好时机改换门庭,那都是有望能咸鱼翻身,带领陶家一跃成为大夏顶级门阀的!
    在利益面前,别说是几个狐朋狗友了,陶吏连亲爹都能不认!
    “哟?我道是谁呢,这不是陶大才子吗?”
    巧的是,贡院外陶吏的几个狐朋狗友也在。
    陶吏跟他们闹掰,脸皮也撕破了,几人自然没什么好气,今日他们更是专程来羞辱陶吏的。
    敢把陶家的田产和地契都赌了,而且还是毫无赢面的赌,果然是脑子坏了!
    面对几人的冷嘲热讽,陶吏丝毫不在意,揣着手漠视的回了一句。
    “几位好啊。”
    陶吏的无视简直是暴击!
    这比直接怒怼他们几句还令人生气。
    几人眼眸微缩,嗤笑道:“都这会儿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等会儿放榜了,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就是,我要是昌平伯,不得打死这个不肖子?”
    “怎么能这么说陶大才子?他可跟我们这群纨绔不一样,人家眼光好,敢倾尽家资,你以为是单纯的脑子不好?”
    几人说着,又忍不住笑得前仰后翻。
    陶吏突然笑了,看上去很不知所谓。
    他懒得跟几人争论不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自己这是用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无限的未来!
    不就是几万两银子吗?不就是他爹大半辈子的积蓄吗?花光了又如何?
    这些能跟陶家的前景比吗?
    虽然说这笔钱是铁铁的丢了,可陶吏的心里并不当是打水漂了,因为自己的付出是完全值得的!
    他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失误。
    而今日他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找个好时机,跟苏铭搭上线,这是关键!
    很快,便有差役唱道:“吉时已到!张榜放红!”
    所谓放红,也即是这会考榜单的颜色是大红色,寓意喜庆,是给这些读书人一个好兆头的意思。
    随后,无数的差役鱼贯而出,将这次会考的榜单一一张贴起来。
    嘈杂的贡院外,此刻更是人声鼎沸!
    苏铭也带着自己的三位门生,还有刘宏的父亲刘凌站在榜前,等待看榜。
    万千的学子都心系于此,还有些寒冷的天气,都显得燥热起来。
    随着榜单的张贴,贡院外已哭声阵阵。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区别的,有的哭声是喜极而泣,有的则是单纯的哀嚎!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大多数人的命运都会因此改变,榜上有名的自此便一飞冲天,成为贡生,只需走一遍殿试,最差的也是个三甲进士。
    而若是发挥的好,考个二甲进士,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反观没有考中的,便意味着先前的所有努力,院试、府试、乡试……都没有了意义!
    还是要从头来过。
    天正十年的这一场会试,牵动着万千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