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余柏这话,余吉干脆直接破口大骂道:“那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偏偏要饿死我那角儿?!”
    余柏脸色大变:“放肆!本少爷是什么身份,你那角儿又是什么身份!一个下人的孩子罢了!凭什么能和我相比?!”
    苏南没想到过来捡点药材还能看一场狗血大戏。
    眼见余吉要上去打人了,苏南连忙扯住了他的衣角。
    “大人!你无须管我,今天我非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苏南摇了摇头:“不必,他自有人来处置!”
    余柏闻言看了苏南一眼。
    对方分明没穿官服,身上也没有半件制式的装备。
    外衣甚至也不华丽,就是一件寻常细麻衣而已,甚至还比不上他们余府的下人!
    余柏怎么看苏南都只是个平民!
    为什么他反而表现得和这里的老大似的?
    余柏顿时不爽道:“你又是谁?你凭什么拿我们余家仓库里的东西?”
    苏南眉头微挑:“我?我是杀了你爹的人。”
    “你说什么?!”
    余柏怒道:“怎么可能!我爹没死,他肯定还活着!你这人说大话不脸红的吗?!”
    他说着就要上来打人,却被看门的衙兵们拦住了。
    “你们护着他做什么?!他能护着你们么?!等我爹出来了,我一定要叫他找人把你们这些吃白饭的皂吏革职!”
    若是换在以前,这些衙兵可能还会被余柏这话吓住。
    毕竟余万金和各巡检的关系都好的不得了,也时常和衙里的官走动,开除两个皂吏不过是说两三句话的事情!
    但是今天他们都见到了余万金死在了衙门之中,余家估计也要不保了,余柏说的话自然不会应验。
    “余柏是吧?”苏南走近了些:“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你爹了。”
    余柏脸色一喜,随后又是一怒:“方才你果然是在耍我!”
    苏南没有解释,只是转身直往门外走去。
    那余吉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余柏,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动手打人。
    “余吉,还不跟上?”
    苏南催促的声音传来,余吉一愣,随后立马大喜过望地跟上。
    眼前的少年郎他虽然不认识,但是能轻松抄了余家的家,肯定是有着不得了的背景!
    能脱离余家,又能认一个新主,今天简直是双喜临门!
    “余吉!你敢跟他走,以后就不要再进我余家的门!”
    余柏急得跳脚,但是并没有什么用,余吉早就跟着苏南走远了。
    等到余府都看不见了,余吉才敢开口问道:“大人,不知您是……”
    苏南头也没回:“不必叫我大人,你若是以后愿意跟我干,就叫我一声东家。”
    “若是不愿意跟我干,就和其他人一般,唤我仁勇义公便是!”
    仁勇义公?!
    余吉差点没拿住自己手里的东西,他声音发颤道:“您……您就是清水县的那个仁勇义公?!”
    苏南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
    要知道苏南升官的消息要么只在清水县内传播,要么就只是在几个熟识的官员之间传播。
    寻常百姓根本就无从得知他的身份。
    就譬如那余万金,身为上水府工商联合会的工会长,对苏南的了解还停留在两个月之前苏南找他麻烦的时候。
    正六品的昭信校尉,和正三品的上轻车都尉,简直是天壤之别!
    有时候正是这么点信息差,就能害死一个人。
    “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余吉满脸激动:“听说你到处开酒坊,赚的钱拿去建房买地,招抚流民,就为了给他们一个地方住,一口热饭吃!”
    “你可真是个大好人!若是我能早些年遇见你,我那妻儿……”
    说着余吉突然反应过来,当年他刚遭了灾的时候,苏南恐怕都还没满十岁吧?
    他连忙道歉道:“口误口误!东家莫怪!”
    听他改了口,苏南笑道:“你愿意跟我做事?不怕我亏待你?”
    “不怕!都说那酒坊又管吃又管住,还有分红发!愿意留的可以留,愿意走的还有安家费可以领!您对那些人都这般好,肯定不会亏待了我!”
    苏南摇了摇头:“你之前在余家恐怕吃穿都不错,若是跟了我,怕是要做些脏活累活苦活,吃食也会降低些标准。”
    余吉连忙表忠心:“东家只管放心,我当年也是个庄稼汉,脏活累活不在话下!只要你肯要我,做什么都行!”
    说完他突然补了句:“当然,违法的事情咱不能做。”
    苏南这下终于满意了。
    方才他把人从余家弄出来的时候,也有些担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余吉可能会跟着余家人学坏。
    现在稍一试探,大抵就可以看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苏南笑眯眯地说道:“那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东家只管吩咐!”
    苏南摸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了余吉手里。
    “你且带着这些药材,送去清水县苏家村,找一个叫杨天纵的人,他自会给你安排差事!”
    一百两做路费?!
    余吉手忙脚乱地推绝道:“不、这些钱太多了!用不上……”
    苏南没理会他的拒绝,而是直接将银票塞到了他的衣襟之中。
    “去吧,现在就出发,这药可能有急用!”
    苏南早就想好了。
    杨天纵要上战场,他肯定是放不下他那双亲的。
    这些药,一部分可以留作程思思生娃时用。
    另一部分倒是可以拿去给杨天纵的父母补补身子,也算是安他的心了!
    这边的余吉听到这药要用,连忙应下:“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上水府的地界他都熟,余吉不敢怠慢,抱着那三个木盒就去包车去了。
    苏南看着他的背影远去,那三盒药材加起来恐怕值得上几万两银。
    他给的那点车马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若是余吉有任何二心,现在带着这些药材跑路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过不打紧,苏南相信不论对方跑到哪儿去他都能找着。
    苏南径直回了酒坊处,那些流民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纷纷围上来问询今日发生的事。
    苏南没有隐瞒,干脆找了个座位将那些事绘声绘色地说给众人听。
    在听到余万金当场毙命之后,所有人都露出了解气的神色。
    “他娘的!那老登总算是死了!”
    “一天天来我们这儿抢钱倒是挺勤快的!没想到有命拿那些钱却没命花!”
    “可怜他的家人要被他牵连了……”
    “可怜个屁!人家指不定平时拿我们的钱怎么逍遥呢!死有余辜!”
    “这倒也是!”
    ……
    见众人讨论得热烈,苏南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日里流民们都在酒坊那边做活。
    所以宿舍这一块基本没有人,周遭安安静静的。
    苏南进了房,随手把门闩上,刚准备去软塌上歇一会,就见一道黑影闪出。
    “谁?!”
    苏南怒喝一声,右手下意识摸上了自己怀里的那支手铳。
    然而对方明显早有防备,苏南只看见黑影一闪,随后他就被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武林高手?!
    要知道苏南之前对上宁安远那种在战场上厮杀了近十年的家伙,都还有还手的余裕!
    现在却被这黑影压制得连对方的脸都没瞧清!
    苏南的右手被反剪着,手腕处传来阵阵刺痛。
    苏南皱了皱眉,没等他开口说些啥,就感觉到手腕处的力道松了些。
    甚至对方还故意往上移了移。
    不是来取他的命的?
    苏南一怔,随后开口问道:“你是谁派来的?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