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沃尔的早晨是慵懒的。
不比大城市的喧嚣尘杂，九点过后，才有店铺陆陆续续开门，若是来的早了，只会看见满街的积雪。
所以这里买不到早餐。
池陆昨晚做了一场梦，一场关于少年逢春缠绵悱恻的梦，只是当他最后看见女主角容貌的时候，吓得猛然醒来。
折叠桌上，一碗米粥热气升腾，下铺床板，狄缺躺着玩手机，听到了上面的动静，“醒啦？桌上自己拿。”
“前辈真好，还给我准备了早餐！”
池陆有些感动，虽然只是寻常的白粥，却代表着一片心意。
“没事，反正也不是我熬的。”
池陆立马就反应过来，想必是那分身的杰作了，白粥入胃，化作一股暖流，蔓延全身。
“前辈，你说说，咱这次的具体任务内容。”池陆边舔碗底边说道。
狄缺目光始终在手机上，嘴上道“打架呗，被判定有继承资格的人，无论筛选的过程如何，最后总会要用实力分胜负的。”
池陆道“你有信心打赢吗？”
“说实话，没有。”狄缺说，“如果落日帝国的那个变态过来，不单单是我，所有人都没机会。”
池陆知道他说的是宙达，混沌之握的主人。
“真有那么恐怖？”池陆没真切见识过，对他的了解只存在于别人的嘴里。
“我曾亲眼见过，他将一头海兽砍落深渊，那头海兽是封王境。
虽然其中有混沌之握的功劳，但是个人都知道，他本身同样出色，在他面前，再骄傲的人也得低下头来。”狄缺说。
技不如人大方承认，并非夸大其词。
“倒是想亲眼见见，他会来吗？”池陆说。
“我在这里待了将近半年，多少了解一些其他国家的异种消息，这次落日帝国的代表，是一个叫保罗的人，被称为‘开膛手’。”狄缺说。
“听起来好凶残。”池陆道。
“不，他比宙达温和多了，那家伙才是彻头彻尾的斗殴狂人。”狄缺说。
池陆跟狄缺聊了很久，以此确定任务流程，但具体执行，还是要仰人鼻息，谁知道什么时候开启。
大概率是要在这里过年了。
喝完粥洗漱一番，池陆也没有事做，就跟狄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公费躺平。
这种当咸鱼的日子还蛮不错的，每天就陪妹妹吃吃饭，直到明年回国，平平静静，他想。
昨晚给绯月的消息，今天才回复，对方居然主动要求见个面，这使得池陆欣喜不已，在隐隐期待着。
从炎夏到柏林，最快的交通方式是飞机，跨国航行，自然是安检严密，不可能戴个头盔还让你过境。
那么……有没有机会一窥真容？
想到这里，池陆大感舒适。
有一种即将揭晓秘密的感觉。
时间约定在下午，刚好与艾绮烟的时间重叠，池陆这种见色起意的生物，毫不犹豫地推掉了妹妹的约饭。
“我有点事，下午你自己去吃，晚上出来吃夜宵！”
“这里关门很早。”艾绮烟回复。
“哦，那太可惜了，等明天。”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坐立不安，想着赶紧到点，好去见见那个救了自己三次的女孩。
狄缺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不由皱眉，说了句“你这春风满面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没啊，下午去见绯月，上级应该跟你说过吧，就那个民间守序者。”池陆道。
“你认识她啊？大家都是炎夏人，我一直想联系来着，可惜藏的比较深，似乎不愿与人为伍的样子，你去见她，要不带我一个？”狄缺说。
“不好吧，她说只让我一个人去。”池陆说。
其实她没说过，池陆有点私心，两个人如果变成三个人，气氛就不那么美妙了。
“那行。”狄缺倒是没有坚持。
期盼中，时针终于指到了四点。
池陆辞别师兄，喜气洋洋地来到大街，前往约定地点。地点有些奇怪，就在昨晚接艾绮烟的校门外，可能是住在附近？
兴致勃勃的等，结果到了时间，还是没有绯月的影子，池陆有些着急，发消息过去催。
然而并没有收到回复，反而是在外出的学生中，看到了妹妹的身影。
“不是说见朋友？在这里干嘛。”艾绮烟走近说道。
“出了点意外，问题不大。”池陆道。
“陪我吃饭去。”艾绮烟道。
“哦……没问题。”池陆本想拒绝，因为绯月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出现在哪个角落，卸下头盔的脸上夹杂笑意，跟他这个同为异种的人打招呼。
可不知怎的，艾绮烟的话仿佛蕴含魔力，令他舍不得拒绝。
“西餐如何？”艾绮烟问。
“我都行呀。”池陆说。
看来暂时是没办法等绯月了，谁让她连消息都不回呢，简直在耍人，他想。
这条商业街没什么比较大的饭店一类，地理缘故，由一家接一家的温馨小门面组成。
他们去的就是这样一家店。
艾绮烟跟同学来过，味道不差，算是能吃得下的那种，就是不知道，池陆会不会喜欢。
面对面临窗而坐，菜已上好，池陆面前的是一份黑椒牛排，份量少的可怜。艾绮烟点的则是蔬菜沙拉，很素。
既然已经紧握刀叉，那就去消灭食物吧。
池陆笨拙地操弄西式餐具，翻来覆去，那块牛排就跟果冻似的，无比顺滑，摆明了唱反调。
“这里有筷子么？”他问。
上次吃这种东西，还是在宁城与楚拓一起，当时他也是这样无奈，索性换了筷子，两个人毫无包袱的吃起来。
不过远在柏林，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
艾绮烟神情平淡，似乎早有预料，淡定的叫来服务员，没想到还真有。
换成传统餐具，池陆得心应手多了，将一片切好的牛排扔入嘴中，咀嚼以后，眉头一皱。
“不好吃。”他得出结论。
“谁让你说三分熟。”艾绮烟说。
“我哪知道这玩意怎么点，反正就是不好吃。”
“那和青草团子比呢？”
“什么？”
“我说，和青草团子相比呢？”
池陆保持拿筷子的姿势，原地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