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说之事,我们即刻便去落实…”
摆好菜的徽承还跟师父磨了好久,白鸾也没同意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甚至连他想耗费灵力为她疗伤,都被白鸾“婉拒”了。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灵雾山素来比较简陋,您…”
白鸾夹着菜,笑着对着徵慕说,“住过几百年了,我对这里还算是蛮熟悉的,什么灵泉、小溪、竹林…而且,我不觉得简陋啊?”
徵慕、颖君、白鸾三人互相看了看,似乎已然接受白鸾是启明“延续”的这个事实了…
反倒是一无所知的徽承,还在跟菜肴较着劲,指着一道菜说,“淡了,要不要再回一下锅?”逗得几人忍俊不禁…
待送走几人后,白鸾无比落寞的在山中闲逛,不自觉的将首饰盒打开,取出闪耀着白光的夜明珠,在手中摩挲着,
“雅明,你若在该有多好…我有好多好多的话,只能同你说…”
已是时过多日,白鸾都未曾意识到…这夜明珠要比从前更耀眼了许多。
白鸾想着,灵雾山如今也只有自己,不如将夜明珠与灵泉之心…那株大灵芝放在一起。那里有自己当年设下的结界,再安全不过了!
“大灵芝诶,我让我妹妹来跟你做个伴,以后我明天都来看看你们哈!”
此次的灵芝却是格外的“配合”,乐颠颠的抖着伞柄,好似示意白鸾将明珠放到它“头上”一般。白鸾自然也“成人之美”,乐得不行,“哈哈哈…你帮我看着她啊?真乖…”
灵雾山位于灵界的最核心地带,所以不管是哪个方位的郡县示警,白鸾都能第一时间看到。祖神罚她以己身之力守护灵族百姓,实际上便是想通过此种方法,“挽回”一下她在灵族百姓心中的形象。
虽是残尾尚未痊愈,身体仍旧是有些虚弱,但她还是做不到面对示警无动于衷,很快便投身到“赈灾救民”的行列中去。
奈何…灵族很多的百姓起初并不买账,哪怕是刚被白鸾救下,一见到是她…也会愤恨的骂一句“晦气”,甚至对她吐口水、捡小石头砸她…
然而,这都是些无知无辜的平头百姓,白鸾自然理解他们的心情,更何况…本也是自己愧对子民,灵族的六十万子弟兵…是她浩浩荡荡带走的,如今…却连具尸骨都没能带得回来!哪个家庭没失去父子亲人,哪个家庭能不悲不痛呢?
战乱时期,天灾人祸频出…白鸾每天都忙碌于救助各地的百姓中,手腕上、胳膊上、背上、腿上…几乎都在不停的受伤、受伤、受伤…
她也想用灵泉水疗伤,但因着灵泉水只能复原外伤的伤口,却无法缓解伤处的疼痛,会影响自己第二天的“工作”。无奈下,每当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家…白鸾只能自己扯着绷带、涂着伤药为自己疗伤…
“哎…我要是,是一只猫猫狗狗该多好!受了伤自己舔舔就行了…徵慕的外伤药都要让我使光了…这丹顶鹤,难不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他都不受伤的吗?这点药,够干什么使得…”
比起上古时期常年作战相比,如今身上的这点小伤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唯独是这种孤寂的“努力”最为噬心销骨。
山体滑坡之时,她用仅存的神力为障,护住山脚下的村民撤离;飓风来临时,她将本体变大数倍,用羽翼和残尾保住子民不受飞沙走石的侵袭;洪水泛滥时,哪怕最怕水的她,也毫不犹豫的跳水救人…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没能换来一句感谢。甚至当她从洪水中救上最后一人,自己在岸边冷得瑟瑟发抖之际。不知从何处奔来一老妇,手持碎瓦片刺到了她的肩膀上,口口声声喊着:还我儿子…
老妇力衰,在她身上刺不了多深的伤口…可这一下却足以深深地扎到白鸾的心上。她再如何努力,都抚不平子民们心上的创伤,赎不清她欠子民的罪孽。
不仅仅是民众们的怨恨和仇视,就连受仪政司属管的众神官,也有大半对白鸾的微词甚多。
不知是哪一次,白鸾显身斩杀作祟伤人的凶兽,却因平息上一处“动乱”耽搁了时间,两地又相隔甚远…致使她赶到之时,凶兽已然伤了数名官兵民众。其实,若非白鸾出手,只怕凶兽也实难制服。
然而,主事的神官却责问白鸾支援不力,哪怕是她向百姓们下跪认错后,依旧是不依不饶,又当着众人的面,生生的抽了她一顿鞭子。
可怜这昔日的主神,终日辛劳受伤没有哭,下跪道歉没有哭,委屈受鞭责也没有哭,唯独子民们将烂菜叶、烂泥巴丢向鞭痕累累的她时,白鸾终于忍不住了…她蜷缩在地上绝望的痛哭着,她不明白…像她这般“罪大恶极”的神,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间…
拖着一身脏污血迹回到了灵雾山,她低头看了看已经辨认不出本色的白衣,无奈的捏了一个咒,将脏兮兮的白衣换成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一如既往的想在到灵泉清洗、休整的她,一眼便察觉出不对劲儿,完全顾不上身上鞭伤的疼痛,着急忙慌的跑到大灵芝处。迎着月光,她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
“雅明…我的雅明…你,你怎么才回来啊…”
雅明的精魄已经在白鸾聚魂术的施展下,慢慢的将魂魄聚拢在了一起。半透明状态的雅明依旧胆小的蜷缩在大灵芝的身边,看到了跪在她身边,哭得像一个孩子般的白鸾,她这才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姐姐?真的是你吗,姐姐?”雅明正想要伸手抱住白鸾姐姐,奈何自己的身体竟然直接穿了过去,根本就触碰不到…
雅明的记忆中,白鸾姐姐不是已经羽化了吗?自己,自己不是也已经同魔族…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也死了吗?为什么我碰不到你?”
白鸾泣不成声,聚起了自己所有的兽神之力,念叨着:“雅明…雅明…我,我带回家…我…我一定要让你回…回来…”
雅明察觉到白鸾情绪已经失控,拼尽全力的喝止她,“姐姐!你要做什么?!停手啊姐姐!”
片刻的“失控”后,白鸾想起了天母所说的“天道红线”,还是收了手上的动作,“我不能…对不起,雅明…我不能复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