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鸾的探查,已然明确了魔族关注的重点在于斡溽河…据鸿钧老祖所言,起初并无弱水,也无斡溽河,这一片只是一条巨大的裂谷,乃是盘古…也就是元始天王,在开天辟地时留下的一条深深的刻痕。
代表天神势力的元始天王与代表灵界势力的元始天女,曾于斡溽河畔激战三天三夜,两人势均力敌而又互生情愫,最终两人选择息战、携手共同平定了元始世界…然而,两人激战时流下的汗水,汇成了这“鹅毛浮不起,芦花走底沉”的弱水和斡溽河。
“上古时期的六大凶兽…尽皆源于这条死气沉沉的河流!天妖在河畔做法,想必是要集结魔族之力,创造出何种凶兽?”
鸿钧老祖讲得兴致勃勃,难得白鸾没有插嘴,反而跟元始天尊说起了悄悄话。
“你干什么呢?问他元神之伤好没好,做什么?你没听我说,是凶兽,凶兽吗?”
“祖爷,我…我想着吧…您看,天父的混沌之力和天母的兽神之力携手平定元始世界…那,那不正好,我和主人…携手一下么…”
“能平定元始灵界的天女,才有资格与开天辟地的盘古比肩…至于你?何德何能与元始天尊同日而语?”
鸿钧满是轻蔑的话语,让白鸾很是不舒服…哪怕是为灵宠时,她的能力也是与神明主人不相上下的,如何就得低他一等了?!
她腾得一下站起身来,不知哪来的勇气,直面“硬刚”鸿钧祖神,“定鼎神界之时,我是主人的灵宠,我的功绩归功于主人,这没什么…但灵宠,亦不该为神附属,我们的努力也不该被漠视!”
元始天尊生怕白鸾惹怒祖神,也赶紧起身拦着她,奈何这个“犟种”的脾气一上来,愣是说什么都不肯听,还在继续说着。
“青龙对您弓了一辈子的腰,您便忘记了…他也是我灵界灵力最强的左护法!”
“谁稀罕你们的神籍神位,哪怕我什么都不是,灵界子民依旧奉我为主!”白鸾环视着一屋子的神明,在他们错愕、震惊的神情中,坚定的表态,“灵魔本是一体,神族如不相助,此浩劫…便由我们自己担着!”
白鸾一顿慷慨陈词之后,转身便走,只剩下了一屋子神明都怯生生的看着上首的鸿钧老祖,就连元始天尊、烛阴的脸色都吓白了。这场面…该如何替白鸾往回拉啊…
谁都没想到,祖神并没有震怒,反而十分欣慰的笑了,斜靠在正坐的扶手上,喃喃道,“这还差不多,有点天女的样子了…”
灵界之主有命:四大护法、十大神兽、上古二十四灵兽中尚存的十八灵兽,尽皆到神魔战场的前线集合。
白鸾身着金甲战袍,脚蹬祥云战靴,手拄双戟长羽手刃,无比肃穆的守在灵兵的军帐前,等着领命的众人一个一个的前来报到。
与白鸾的严肃相比,众神兽皆是无比的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等着他们的主神为他们分派任务。
“人齐了吗?”
“齐了!”“见过主神!”“拜见主神!”
白鸾微微抬手,算是回应了大家。“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大家都是活了十几万年、几万年的老家伙了,彼此之间也都是老相识了。今儿让大家来,就一句话:有怕死的没?!”
“没有!”
响彻云霄的答话声,引得帐外的不少神兵都悄悄的观望,但诸位神兽将军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家主神上,庄严的阵势仿佛下一刻便要上战场了一般。
“我只简单说两句…曾经,我们与各自的主人并肩作战,立下过很多很多的功勋,可以说…没有诸位的浴血奋战,六界也不会有这般安稳的日子…”
“但如今,我们的大后方——灵界,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侵袭和动荡,诸位…当如何?”
“干!必须干!”“对,跟魔族拼了!”“谁怕,谁是孙子!”“……”
“主神,神族大战,我们都有出力,如今…我们不能跟自己的神伴…”
白鸾打了个手势,制止了这个问题,“魔族本是灵界的一部分,同气连枝…说起来,这不过是我们自家的事儿,有些劫难是需要自己渡的…”
“神族!若想伸以援手,我灵族欢迎!倘若…尔等愿作壁上观,我也不信,我灵界会就此覆灭!”白鸾特意拔高了声调,说给旁边的神族们听,引得神族中人也是议论纷纷。
“主神放心,我等必不辱没神兽之名!”
白鸾点了点头,嘱咐大家各自散去休息,独留下四大护法进帐商议战术,且又将上古六大凶兽的优劣势、命门死穴重新温习了一遍。
直至天已擦黑,颖君在帐外已经求见四五次了,众人才散去,那个心急如焚的小伙子,才见到了期盼已久的爱人。
“小鸾…”
“颖君,如你所见…我等皆是上古时期茹毛饮血的灵兽,我并非是你所说的白团子…你实在是没必要在我身上花费太多心思!”
“大战在即,你又要将我往外推,还能有别的新意吗?”
“跟在你父神身边,将来寻一仙灵为伴侣,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挺好么?以前…你就当我是鬼迷心窍了吧…”
颖君猛得伸出手来,想把白鸾拉进自己的怀里,可这个明明比他低半头的女神,完全不似从前般柔情、温顺,反而眼神冷冽、直挺挺的立在他面前,纹丝不动…
“看吧,我是武将,你是文官…在我受伤脆弱时,你的照顾和关心,让我很感动…但,感动并非是爱慕,我们始终是不合适。对不起…你走吧!”
颖君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他的小鸾可以翻脸翻得这么快,是因为他父神吗?还是…自己太弱了,根本没有办法同她一起并肩作战,成为她的臂助?
“你还不走?…好,我走!”
“小鸾!你好好歇着,我这就走……对了,我今日来,是给你送药的!我知道,和光同尘的伤…时而还会疼得让你无法入睡…马上就要有一场硬战要打了,我按照你的体质,给你调了一副药…这是外用的,内服的…我每日熬好,派人给你送来…”
颖君强忍着眼泪,却还是细心温柔的嘱咐着她,见白鸾不肯接过药瓶,他也只能将药放在桌上后,转身离开…
“你这又是何必?”青龙本是有事要私下找白鸾的,却恰巧听见了她二人的谈话。
“我这样的人,本不该耽于情爱…心有牵念,便会畏死,然,畏死者必死!”
“训教班的服从训练?我记得这门,你是回回考试都不及格…现在怎么…”
“青龙,颖君是灵器,他跟我们不一样!灵器存于世间万万载,若想生出灵识、幻化成人,简直难于登天!他这一生…本可以活得简简单单,跟在你主子身边…那是何等的尊荣?可我若与他结为神侣,便是生生打破了他的安稳人生!”
“我要这灵界安泰清明,更要我心中挚爱平安顺遂…至于我自己,生死不计!”
“哎…你是真的爱入骨髓了…挺好!小小白长大了,灵儿若知,也会欣慰的…”
“谁让你叫我小小白的!赶紧把嘴闭上!让旁人知道,我可丢死人了!”
“怎的了?不就是乳名叫小小白么…”
“嘘……!”
青龙还特地强调了一遍“小小白”是白鸾的乳名,逗得帐外的颖君泪中含笑。刚才…是青龙拽住了落泪的颖君,让他偷偷的藏在帐篷外,由他进来“套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