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将前因后果与青龙道了一遍后,将这个素来稳重的左护法都急得乱转了。
“疯了!你真是疯了!白鸾不分轻重的胡闹,你也不知道轻重吗?为了逼她低头认错,扼住菩棠果的灵根,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代表天道,替天罚罪吗?!”
“鸾鸟本是承天运道而生的,没有菩棠果,他们的幼鸟就会活活饿死!但凡饿死了一只,那就是你的业障!天道反噬,我看这都是轻的!”
“所以啊,青龙…我这次可能…真的没多少日子了…”
本来还在不停埋怨的青龙,见斜靠在榻上、面色惨白、神情淡然的主人,他还是坐了回去,柔着声音安慰道,“一定有补救的办法,一定会有的…灵根恢复如常,想必鸾族的损失也不大,我这就去看看…”
“青龙!”鸿钧招了招手,拦住了急忙要走的青龙,“先陪我去个地方…我好像想通了,事情的症结或许并不在白鸾,而是虚迷森林!”
相伴了数万年的两人,磕磕绊绊都是常有的事儿,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的选择都是一致的!尤其是青龙,无论是非对错,他都愿意追随、维护身边的神祇。
重返虚迷森林后,老扶桑的身体虽说依旧虚弱,但见到鸿钧后的底气倒是很足。
“老哥!还未来得及跟老哥道谢,快来…徽承,将我压箱底的琼浆都取出来,今儿你也陪青龙好好喝喝…”
“不必了!扶桑,今日我来是与你谈正事的!”哪怕是身受反噬之苦,但鸿钧依旧是面色如常、气场不减。“不如,让小辈们都退下,你我兄弟二人好好叙叙旧!”
扶桑见鸿钧将青龙都屏退了,屋内只留下他两人,气氛也当真是微妙…
“扶桑老弟是忘了自己的来处了吗?”
“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自是不敢忘天女的大恩,数十万年皆承天女之愿,兢兢业业守护灵族…”
“守护什么?你守护的分明是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么多年,你做过多少见死不救之事,打量着我不知道吗?”
扶桑怔愣了一下,转而换上了一个阴晴莫测的笑容,抬手为鸿钧斟上茶,“老哥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神族,单就夺权的纷争,就争斗了数万年,老哥不是不知道啊?我若不率众避世,早就成为你们争斗漩涡中的炮灰了!”
“从前的事儿我不管,你愿意如何避世那是你的事儿…但如今,六界大定,元始天尊统治神族也有数千载,你…还幻想着继续遗世独立不成?”
“我不信任神族…”
“你不信任神族,那也不信任天女吗?天女将兽神之力给了白鸾,她就是天女的接班人!”
一提到白鸾,扶桑的情绪便更激动了,不由自主的拍了一下桌子,“但她差点杀了我啊,老哥!”
“她为何如此?难道不是你算计她在先?神魔之战时,你就当看得出她与颖君的关系,引诱颖君立誓…后又想着用徽承换取与她抗衡的筹码…你步步算计、事事筹谋,为的不还是你心里的小九九?”
鸿钧也是丝毫没给他这“老弟”面子,一顿词严厉色,打消了扶桑的气焰。
“那您说,想让我如何?”
“白鸾既然承了兽神之力,我等就应该如拥护天女般的拥护她…你,哪怕是不愿向神界称臣,至少也该向白鸾低头称臣!”
扶桑向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老哥,你是受了反噬吧?看样子…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
鸿钧听出了扶桑言语间的“威胁”之意,心中也在暗自感叹人心不古。
“呵!呵呵!我这一把老骨头了,难不成还得跟你打个擂台?只是…放出白鸾,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你那禁制嘛,有我在…定能保白鸾无虞!”
鸿钧这话刚刚出口,扶桑立刻面如死灰一般,“……老哥,有话好好说…您说什么,小弟我听着就是了…”
很明显!鸿钧的意思是说:若你“不服管”那我就要助白鸾踏平虚迷森林了。扶桑自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只好长叹了一口气,连连应下。
“称臣…倒,倒也不是不行…但,老哥…你看我也是这把年纪了,我这老脸…”
“你也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想掌权到几时?徽承正当壮年,且森林中人的能力都无出其右,他早晚也是要跻身神位的…”
扶桑低眉沉思了许久,“那孩子谦逊有礼,进退合宜…倒是个好苗子!就是稚嫩了些…”
“将森林交予他,你在背后提点不就是了?至于你给他所立契约之事…”
“老哥老哥!这个事儿我得为自己辩驳一下…我当初是让他永世效忠虚迷森林,可不是效忠于我啊!”
“那不就得了…他做这森林之主,与灵界、魔界共同臣服于灵主神尊,也算是给足了你们的面子!”
换句话说…虚迷森林只臣服于白鸾,不必受制于灵界…这样的“退步”,倒也是合理!老扶桑没有理由不答应…
鸿钧看着扶桑草拟“称臣奏疏”,神情之中似有忧虑的神色,不由开口劝慰道,“徽承是白鸾的爱徒,有他在,你不必担心白鸾会为难森林…”
“只是…如今闹成这样…该如何收场啊?”
“如何收场,那是我的事情!你只需将大权交予徽承即可,届时…让这小子带着奏疏,同青龙跑一趟鸾仙岛…”
“那…可就烦劳老哥多费心了…”
鸿钧冷冷的瞥了一眼扶桑,告诫道,“尊长要有尊长的样子,如今已经不再是耍心机、玩手段的时代了。白鸾这个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将来…若我不在了,只怕更没人能治得住她了…你,好自为之吧!”
“老,老哥…您,真那么严重吗?”
鸿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转过身子,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出门轻声交代好青龙和徽承之后,他也悠悠的回了昆仑。
“爷爷…”
“去吧!”
接过奏疏的徽承不可置信的看了扶桑一眼,得到肯定之后这才转身跟上了青龙的脚步。接手虚迷森林…向灵主神尊称臣…这些都是他师父当日执刃要求的,那如今…
“青龙…叔,我师父…鸿钧爷爷是不是能放了我师父啊?”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两个除了要传达这个消息,还得劝你师父打开心结,主动认错…这丫头,死犟!”
“啊?劝…我师父认错?叔…”
“按理来说,你应当唤我伯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