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丢下被梧桐收拾的卢光宇,扭头往门口走,她得出去转转,看看荷姐把家搬到哪儿了,有没有做饭跟潇湘馆一样好吃的酒楼。
眼见卢光宇的惨状,楼惜月艰难的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困难的追着司青:“司姐姐,你是不是饿了?我做炙肉给你吃啊?”
司青不搭理她,自顾自的拉开茶馆的大门,脸上兴奋的笑意倏的没了。她沉默的走出院子,看看了脚下,又抬眼看了看远方,更加沉默了。
楼惜月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外面的场景只觉得身体里的银水更重了。
一人一鬼对视一眼,沉默的关上茶馆的门,荷姐可真是,说是怕被人找到,要找个人少的地儿安家,可这她选的地方,都不能用少不少来形容了,方圆百里,除了她们这个茶馆,连个人烟都没有。
司青走回院子,坐在她的专用台阶上,托着下巴发愣,实在是没的干。
楼惜月杵在她身边,抬头看着卢光宇被梧桐甩上甩下,看了会儿就觉得好没意思,她冲着梧桐树喊:“树姐姐,这样好无趣的,你转他啊!”
卢光宇的咒骂传来:“死丫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楼惜月得意的一抬下巴:“等你能下来再说吧!”
司青看着他们玩闹,哀叹一声,站起身往房间里走:“我睡了,你们继续。”
荷姐忙着用自己的荷梗在院墙钉下阵眼,一排排的荷梗钉下去,院子里灵气激荡,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将院子与地面牢牢的结合在一起。
司青才躺下,楼惜月便挪动着她那笨重的身躯来到她的床前。
司青侧着身子,一手支着头,眼中闪着光:“想问什么?”
楼惜月扭捏了一会儿,磨蹭了半天才捏着衣角鼓起勇气问她:“司姐姐,我想问,那个六皇子,他怎么样了?”
司青坐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做人做鬼加起来在这世间存活了二十年的姑娘,仔细的将她看了一遍。
楼惜月的躯壳是用司青的生机为底,荷姐的荷梗为骨,卢光宇用这个框架做了个无脸面人,让楼惜月的魂体住进去,又放了好多猪血维持她的血色免得看着过于苍白。
可这张脸却是楼惜月自己的。
楼惜月的脸田宅宫开阔,下巴丰满,人中清晰深长且鼻子高挺,垂珠厚大,皮肤白皙,声音柔和,这些都是标准的长寿富贵相,,按说不该早夭才对。
看了一会儿,司青觉得这事儿闹不好又要自己背锅,想了下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她:“那个六皇子呢,本来是老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将来把那个无上高位传给他的可能性很大。”
“已经轮回了,不用牵挂了。”
楼惜月嗯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司青看着她笨拙的挪动着那具沉重的身子,心底那仅有的一丝良知被唤起:“你回来。”
柳惜月再次挪了回来,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司姐姐,怎么了?”
司青白了她一眼:“行了。收起你这副让人反胃的样子,别什么都跟惠妃学。坐那儿。”
柳惜月听话的坐在椅子上。
司青又白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扬了手手中的玉刀:“再装,你就带着这一身的银水去轮回。”
柳惜月立刻收起小白兔般的眼神,一双美目里全是愿望达成的喜悦。
司青将玉刀插进柳惜月的肩膀,利落的在上面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随手拿出一根细长的铁管,一会儿的功夫,泛着丝丝黑气银水的顺着铁管流了出来。
司青嫌弃的随手掏出一只陶罐,塞在柳惜月的手里:“抱住了,银水撒出来你就给我等着。“
柳惜月小心的抱着陶罐,直到带着黑气的银水慢慢变成灰色,最后变成漂亮的月华之色。司青躺在床上,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又躺了回去:“再等等吧。”
半个时辰后,直到银水将陶罐填满,柳惜月的伤口也再流不出银水,司青将一颗药丸扔到柳惜月的膝头:“把它吃了。以后每三个月找荷姐要一颗。”
柳惜月小心的将罐子放在桌上,捏着那枚药丸,冲着司青深深的行了一礼:“司姐姐,谢谢。”
司青挥了挥手,没什么精神:“行了,去吧。让梧桐别闹了,这几天,”想到茶馆的事情,司青只觉得整个人都毛了:“这几天,先让他们都适应适应吧。”
柳惜月满是感动的心一听到这话,彻底凉了,有气无力的回:“行,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司青看着柳惜月像个寻常姑娘一样走路,笑了一下,摸出袖子里的一块玉髓,语气十分的欢快:“怎么样?可以去投胎了吗?”
玉髓里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多谢司馆主,劳烦司馆主了。”
司青挑眉,十分不客气的回:“那我自然是当得起六皇子这声谢,也的确是麻烦我了。”
六皇子的笑声温温柔柔的自玉髓里传出来:“是我的错,那就请司姑娘开始吧。”
司青摩挲着玉髓,不死的心问:“你真的是从没喜欢过她?”
六皇子声音温润,说话慢条斯理:“我只是对她颇为同情,感念她小小年纪,却能如此隐忍,想要帮她一把而已。”
司青在床上翻了个身,将玉髓放在床上,掏出一张符纸在床上开鬼门:“那还真是我狭隘了。”
六皇子的笑声透过玉髓传出来,司青听的直挑眉:“你还挺高兴?”
将手中的符纸按在床上,一个不大的鬼门出现在柔软的被子上,司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六皇子,保重。”
玉髓泛起金色的光,瞬间便没入了鬼门之中。
司青看着他利落的样子,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敬佩:“不愧是皇权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份果然就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送走了六皇子,司青抬手便关上了鬼门,捏着六皇子留给她的东西左右看了看,不愧是皇室中人,出手就是大方,不枉她在惠妃那里把他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