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震耳欲聋。
    张宝宝第一个站不住,指着对面骂道:“你谁啊你!小梨涡小酒窝的,就你那勾栏样式还指望我姑嫁给你!见过碰瓷的没见过骗婚的!”
    “骗婚骗到我姑头上了,你不要命了!”
    莲止面沉如水,他看向药晚,在看到她神情的瞬间,漂亮仙君感觉呼吸停摆了。
    药晚表情很怪异。
    “你是……小梨涡?六年前,古月秘境里那个小孩?”
    张宝宝的骂声堵在了喉咙眼,难以置信:“姑你真认识他?”
    墨殊脸上的笑容大大绽放:“是我!我就知道姐姐你没忘了我。”
    他又不怕疼的想靠过来。
    莲止下意识抬手,手指却蜷紧了,看着药晚。
    嗡——
    屠巫剑直射而出,剑锋对准墨殊的眉心,悬停在他近前。
    莲止眸光又亮了。
    药晚先前的的确确是惊住了,但反应也很迅速。
    她并未因为‘认出’墨殊这个旧相识而感到高兴,更多的是警惕。
    她沉眸道:“我印象中的小梨涡,是个只有七岁的女童,并非男子!”
    张宝宝闻言支棱起来了:“果然是个骗婚的!这年头骗婚这么不讲究?假冒身份,连男女都不辩?”
    墨殊被屠巫指着,并不紧张,反而无辜又无奈的望着药晚:“我一直是男儿身,是当年姐姐误以为我是女童。”
    药晚:“我会分不清男女?”
    墨殊幽幽盯着她:“自是分得清的,但我生的女相,加上姐姐对女孩明显比对男子温柔,所以当年你误会了,我便也没解释。”
    “我自小不被家中兄长们所喜,被下了禁制,始终是小孩模样,当年在古月秘境中,姐姐帮我取得百炼仙草,我才能如常人般长大。”
    他说着笑了笑:“当初分开时,咱们就说好了,我长大后就来迎娶姐姐啊。”
    “姐姐那时还说,都是女子,没有迎娶之说。”
    “我还问过姐姐,若我是男子,是不是就能娶姐姐了。姐姐当时点头来着。”
    药晚:“……”
    张宝宝听得上火,急得不行:“姑!你快说出真相打他的脸,这年头街边说书的都不敢这么编。”
    药晚:“……”
    张宝宝:“姑?”
    药晚:“……好像,我是说过。”
    她想起来了,六年前她的确在古月秘境里救过一个‘病秧子小姑娘’。
    那‘小姑娘’很好看,但嘴很甜,一口一个姐姐,药晚瞧着对方,就想到自家的几个师妹,便出手庇护了对方。
    六年前她还没‘觉醒’,不知道自己是个工具尸,后面与‘小姑娘’分道扬镳后,也把这事给抛在脑后。
    “我没有撒谎,我有姐姐给的信物。”墨殊抬起左手,在掌心凝聚出了一道小小剑气之影,笑吟吟的看着药晚:
    “这是当初分开时,姐姐送我的护体剑气,这剑气乃是打入我体内的,做不得假。”
    药晚:“……”
    场面一时,极其尴尬。
    药晚沉默的收回了屠巫,墨殊的脸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合在了一起。
    墨殊见状,笑容灿烂了起来,却没立刻上前:“姐姐相信我了吗?”
    “有屠巫剑气在,你的确是当年我遇到的小梨涡。”药晚点头,没看到旁边眸色暗淡了的漂亮仙君。
    药晚话锋一转:“但我不信你。”
    她盯着墨殊:“小梨涡是小梨涡,枯血河少主墨殊对我来说只是陌生人,至于婚约之说,我不认的。”
    墨殊脸上的笑容淡去,“不认啊……”
    他凤目挪到莲止身上:“是因为这位?”
    莲止目色冷漠:“她嫁不嫁人,是她自己的心意,怎就非得因为谁被左右,她不认婚约,便是她不喜你。”
    墨殊眉梢轻挑,他咳了几声,却是不恼,挑衅笑了起来:“不喜我,喜你吗?”
    这种争风吃醋般的场面,实在是出人意料。
    药晚冷声打断:“莫名其妙。”
    “墨殊少主若无别的事,我们就不奉陪了。”药晚冷冷道。
    墨殊叹气:“我准备了佳宴。”
    药晚:“你自个儿吃吧。”言罢,她扭头便走。
    张宝宝警惕的盯着周围死人般的枯血河魔修,不过这群人就和木头桩子似的,哪怕之前自家少主受伤,他们也没有站出来的意思。
    墨殊也没有阻拦药晚离开的意思,只是一直注视着药晚的背影,幽幽道:“姐姐不喜我也没关系,我还是会一直喜欢姐姐的,但在我让姐姐喜欢上我之前,千万不要喜欢上旁人哦……”
    莲止冷冷回头,对上了墨殊挑衅的眼神。
    ……
    四人顺利回了天行云舰。
    张宝宝一路上都想开口说什么,最后被终于有了眼色的云行之捂住嘴拖了下去。
    经过莲止身边时,他来了一句:“你怎么忍下来的?”
    莲止也不知自己怎么忍下来的。
    从墨殊表明意图开始,他就想了近千种将那勾栏小子斩杀的方式。
    但事涉药晚。
    莲止第一次杀人有了顾虑。
    他可以杀枯血河少主,但能不能杀那个与药晚有过交情的‘小梨涡’却是个问号,尤其,药晚当年还送了对方护体剑气!
    当年药晚该是极喜欢‘小梨涡’这个人的吧!
    否则,作为剑修,怎会送一个陌生人护体剑气?
    药晚其实也挺无语的,她不理解自己当年的行为。
    同时,她还感觉到了从身边这朵花身上冒出的汩汩冷气。
    药晚对上他幽沉的眼眸,被盯得心里发毛:“怎么了?”
    莲止抿唇:“我心里很酸。”
    药晚:“……”你又开始真诚了是吧。
    莲止第一次,强势的、撇开顾忌、不掩欲念的握住药晚的手,垂眸凝视着她:
    “晚晚,我大概是吃醋了。”
    “吃了很多醋。”
    莲止皱紧了眉:“我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