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想先吃饭?还是想先听赚钱的门路?”陈同问道。
    “先吃饭。”
    魏从五脱口而出。
    然后。
    看着陈同又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想着挣钱不是。”
    “没错,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陈同道。
    这会天也快到晌午。
    两人来到了苍蝇馆子。
    陈同点了三个菜。
    魏从五狼吞虎咽。
    看来是真的饿坏了。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陈同道。
    没一会。
    三个菜就光盘了。
    魏从五擦擦嘴巴。
    打了个饱嗝。
    “有烟吗?饭后抽根烟赛过活神仙。”
    陈同拿出大前门。
    递了一根给魏从五。
    “老板,有洋火吗?”
    魏从五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非常的享受。
    老板拿出了洋火。
    给魏从五点上。
    一根烟下去。
    心满意足。
    他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的享受过了。
    还真别说。
    陈同果然是他的贵人。
    他一来。
    开了荤腥。
    吃饱了饭。
    又有烟抽。
    接下来还有钱挣。
    这不是贵人是什么?
    不就跟亲爹似的?
    不!
    跟亲爹一样好。
    “王福街第一家卖鞋子的铺子是你什么人?”陈同问道。
    “哦,你说刘姨啊,以前两家关系不错,一直要认我当干儿子来着,我没同意。”
    提到这人。
    魏从五看似说的轻巧。
    其实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变化。
    声音低落了不少。
    他做的啥荒唐事情。
    心里有数。
    以前那是真的不服输。
    所以借钱赊鞋子。
    后面就不是了。
    心气没了。
    就是靠着这些借来的钱和赊来的鞋子衣服去还那些人的债了。
    可那些人的钱。
    就是无底洞。
    哪能填的满?
    “你不是问我挣钱的门路,你拿刘姨的鞋子我跟她谈了一下。”
    “刘,刘姨家就算了吧。”魏从五眼眶有点红。
    “你放心,不会让你刘姨吃亏的。先从她那拿一百双皮鞋,然后你带到淮阴县城去卖,这差价一双得有三四块。”
    “我们不赊账,先给钱。”
    魏从五抬起头。
    看着陈同。
    “真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想打你的主意?让你去‘刷脸’?”陈同笑着道。
    “刷脸?”魏从五一愣。
    刷脸是啥意思?
    “不会让你再腆着老脸去赊你家刘姨的鞋子,你以前欠的钱,得你自己还。”
    “这一次我给你钱,让你从你刘姨那拿鞋子,是让她们对你重拾信心,你小子并不是欠钱不给,而是真的走投无路。”
    魏从五低着头。
    肩膀微微颤抖。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的内心深处。
    现在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的父母和这王福街上熟悉的左邻右舍。
    他利用她们的信任。
    去借钱!
    去赊鞋子衣服!
    魏从五也从未想过。
    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的混蛋!
    陈同拍拍他的肩膀。
    “一双皮鞋从你刘姨那拿价是三块五,我们那应该可以卖到七块到八块。”
    “除去来回车费和我赚的,你这一趟少说也有百十来块。”
    陈同没想着压榨魏从五。
    他到了这个地步。
    得给他希望。
    毕竟。
    以后这边的摊子是交给他来打理的。
    魏从五擦了擦眼泪。
    “那你赚的岂不是不多了。”
    他又不是不会算账。
    一百双皮鞋大概能赚三百五十块。
    除去来回车费。
    吃的喝的。
    陈同说他还能赚百十来块。
    剩下的钱约莫也就一百六七。
    只比自己多赚了七十而已。
    魏从五心里明白。
    他其实算是给陈同工作。
    哪能拿到那么多的毛票。
    “你是鹿城代理,你自然得拿的多点。”陈同道。
    “代理???”魏从五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代理又是啥玩意儿?
    难不成真的跟沈大炮说的那样。
    陈同才是温州本地的?
    尽接触一些时髦的词。
    他根本听不懂。
    “代理就是全权负责的意思!”陈同不想解释太多,道:“你以后不仅仅只是负责鞋子,制衣厂的连衣裙也要靠你和沈大炮对接。”
    “总而言之,你就是咱青青制衣厂在鹿城的代理了!”
    魏从五唰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端起桌子上的瓷杯。
    “干了,我以茶代酒!”
    一口将杯子里的开水喝掉。
    烫的他直跳脚。
    搞得陈同也乐的不行。
    “走吧,带你去拾掇拾掇,你看你的头发。”
    “咱制衣厂的代理,看上去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魏从五跟在陈同后面。
    看着他的背影。
    打心底那是相信。
    陈同真是他的贵人。
    将他从‘泥潭’里救出来。
    一次一百块相对于以前的他虽然不是特别多。
    可是。
    让他看到了希望。
    一次一百。
    二次二百。
    三次就是三百块。
    一个月他要是能挣三百块。
    一年就是三千六百块!
    他现在才二十五岁。
    大不了。
    用十年去还钱。
    那个无底洞。
    他慢慢是能够填补上的。
    不知不自觉间。
    魏从五挺直了身体。
    从今以后。
    他再也不用像过街老鼠一样。
    人人喊打。
    剪了头发的魏从五。
    看上去比以前精神了很多。
    “去王福街?”
    走出理发店,陈同问道。
    魏从五顿了顿。
    没吭声。
    他有点不敢去王福街。
    “有些坎,只有自己迈过去,才算结束,躲避不是办法。”陈同安慰道。
    魏从五点点头。
    “走,也要跟左邻右舍的叔叔婶婶说声对不起。”
    陈同点点头。
    带着魏从五走向王福街。
    温州这边的事情都要交给他。
    哪能东躲西藏的?
    必须要让他永敢去面对。
    大大方方的。
    赚钱了。
    才能去还债。
    没一会儿。
    两人便来到了王福街。
    魏从五的步子慢了下来。
    拉拢着脑袋。
    他还是有点怕。
    陈同拉着魏从五径直的走向他口中刘姨家的铺子。
    “狗狗五?!!”
    中年妇女一抬头。
    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模样。
    眼皮子直跳。
    又仔细看了看。
    真的是狗五!
    这小子。
    竟然还敢出现在王福街???
    “刘刘姨,是,是我。”
    魏从五磕磕绊绊的喊了一声。
    “呀!狗五你这小子,这么久去哪了?”
    中年女子看到魏从五还是难掩内心深处的激动。
    那么多年的邻居。
    那不是白处的。
    而且。
    她是真的喜欢魏从五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