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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北国有怀仙

    “说说吧。”李宗儒面无表情地端起冷茶杯呷了一口,“你张大公子昨日究竟为何要无端羞辱王老先生啊?”

    张蕃把昨晚上就想好的说辞倒了一遍,彻底把“丁”和“铮”的发音关系分析了一通,生怕古代的切音法讲不清楚,差点就要把汉语拼音搬出来了。

    “浊化?”李宗儒本以为张蕃好歹认个错,他再骂上一顿,这事就算揭过了,没想到他竟然扯出一道音韵的题目来。

    节奏乱了,这还怎么开骂?

    李宗儒满脑子都是怎么寻个理由骂张蕃一顿好压压他的气势,这会儿拿不出理由来,不禁犯了难。

    于是站起来在来回踱着步,踱了没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先是愕然,继而眉头一皱,走到了张蕃面前。

    “张蕃,这个“丁”、“铮”之争,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是从……啊?这个还有争议?”

    “当然有争议!”李宗儒又坐下了,“本朝中书令薛公薛文举,你可知道?”

    “不认识。”

    “老夫料你也不可能认识,可是怪哉,我刚刚才想起来,七、八年前薛公也提出“丁”当作“铮”字解,但众人都以为牵强附会,老夫也不以为然,可今天你居然和薛公有了一样的看法。”

    “应该是巧合吧?”

    “或许吧。”继而李宗儒又微微摇头,“此事容老夫有空再想吧。你既有这一番说辞,老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可这件事已经传开了,老夫也要给县学里的其它先生们一个交待,你刚才说王先生只听到半后截话,你可有人证?”

    “……嗯……,没人能作证。”张蕃犹豫再三,还是不想把赵氏兄弟扯进来。

    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一个顽劣的声音:“嘿?!我们俩不是人?”

    可人却没露脸。

    李宗儒气得笑出来,骂道:“赵欢、赵喜进来说话!你们两个活宝在外头躲了多久了?”

    “从小师弟一进门儿,我俩就溜进来了,躲了好久了哟。”是赵喜的声音。

    “我们要去上课了,王老先生今天告假,他回来了我们再找他说明白。”这回是赵欢的声音。

    接着外面就再没声音了,显然两个人已经悄没声儿地逃走了。

    李宗儒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道:“张蕃,今后切莫招惹是非,好生学学问才是正道,有了满腹诗书才能报效国家,抵御强……”

    门外突然又响起一个声音,把李宗儒和张蕃都吓了一跳:“念诗能抵御大洪国的周怀仙吗?”

    “谁是周怀仙?”张蕃头一次听到这种仙气逼人的名字,顿时不妙,听这名字就不是姬九真、僧十朋这样的武人能对付得了的。

    门外赵欢抢答道:“那可抵挡不过,周怀仙是北洪的大贤良师,法术高强,据说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胡说八道!如何不能?!”李宗儒勃然大怒,“君子不语怪力乱神!北洪国主被一个江湖术士蒙蔽,可见国运不久矣!”

    “是真的!我听说……”赵喜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滚出去!”李宗儒猛站起身,脸涨得通红。

    门外两个活宝大概也感觉到他这回是真怒了,马上没了声音,但就不知道这回是不是逃走了。

    张蕃看着李宗儒的脸色,默不作声。

    当然是真的,既然老门房后院的镜子里能有一个活着的天王,还有归去来神境这种奇怪的东西,要说在镜子外也遇上这类玩艺儿,一点也奇怪。

    他也怀疑过这神境、天王会不会是什么高科技的产物,但在神境中修习了这段日子,他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

    真要是高科技,还练什么掌法、棍法,直接送支巴雷特,不是更实惠些?

    李宗儒缓缓坐下,心情渐渐平复了,呆了一会儿,突然冷哼一声:“念诗能抵御大洪国的周怀仙吗?真是笑话!笑话!”

    “老师……”

    “嗯?”

    “能”

    “什么能?”

    “念诗或许真能抵御周什么仙。”张蕃冷静地回答说,他想起了小巷中被道德经念死的南阳老道。

    “哦?哦,是是。”李宗儒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位他很欣赏的学生是在附和自己,只不过附和得也太生硬了些。

    门外又响起了赵喜的声音:“小师弟,真的吗?”

    “他吹牛呢。”赵欢喊道。

    接着门外响起一片脚步声,这回他俩是真逃走了。

    李宗儒没精力和两个淘气包置气,面无表情,朝张蕃点了点头:“后生可畏,孺子可教。你且和他俩上课去吧。”

    回到外舍,张蕃发现今天换了一位中舍的先生代课,讲的是尚书,格外枯燥,虽然张蕃早就把几个版本都倒背如流,还是得耗在课堂上和其它学生一起摇头晃脑地朗诵,假装一点也不会的样子。

    经过“丁丁”那件事后,他把自己的嘴巴管得更严了,再不敢随意显山露水了。

    作人得低调,不然死得早。

    好容易熬到放学,一进宅院大门就跟晴雯嚷嚷着借把扇子来,晴雯知道他跟自己和袭人熟了,也不像往日那般客套,也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自己不会去买一把?什么都用我俩的,过不了几日,可是要把我和袭人害得家徒四壁呢。”

    张蕃讪讪笑笑,去井里打水,回屋冲凉了。当他一边擦头上水,一边打开房门时,赫然瞧见门口的小凳子上摆着一把破破旧旧的折扇。

    “张蕃!你洗完澡了吗?”

    他一转头,瞧见是袭人从内院出来了,袭人和他也早熟络了,称呼也从“张公子”改成了“张蕃”。

    “洗好了,袭人姐姐有事找我?今晚吃什么?”

    “就知道吃,我可不像晴雯一样整天没事找你,不是我,是我家小姐找你。”

    “又找我修《金玉缘》?照旧吧,把你今天抄的宣纸还是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吧,等我擦干头就来看。”

    “呵。”袭人抿嘴一笑,继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在胸前摆了摆,“今天可不是我抄来的,小姐说让你到后院去,她和你当面问。”

    张蕃擦头的毛巾不禁停住了。

    自从他在墙外用了强行补《红楼》残文这一招让自己留下来后,还应薛宝叉之“请”又补了两次缺文,不过这位大小姐本人没露面,从来是交给袭人抄下几个疑似残损的片段叫他来看。今天这是怎么了?

    张蕃不太想见这位大小姐,他从来不喜欢高冷的女人,觉得她们都特别能装。

    好好说话,好好走路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装?为什么?

    我不去。

    他立刻就把这三个字向袭人说出来了。

    袭人就像没听见似的自说自话:“前两回你补得真好,连我这没读过几本书的人都暗叹极妙,何况小姐?她虽然不开口,我却知道她是被你修补的妙文震骇住了,这才想和你当面讨教。”

    “下回吧,今天加班,哦,不是,上学太累了……”张蕃学着晴雯的样子叹了口气,可由于用力过猛,变成了吐气,中气十足。他稍一怔,马上意识到夜夜在神境中修炼,不知不觉间自己有了些变化,与那天巷中大战南阳道人时的自己有了很大不同,只不知道是肉体还是精神方面。

    张蕃自己还不清楚,那天吸收了南阳道人大部分真气,刚开始不知如何运用,不觉间悄然散去大半,这半月以来,在神境中修炼归去来掌的过程中,残余的真气渐与他融为一体,已尽化为已用。

    经历半个月神境中修行的他,再辅以南阳道人残余真气,其成就已相当于普通武者勤奋修炼一两年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