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断腿万岁军道，“罗指挥叫我办完事后去寡妇坟周兄弟家的老宅找他们，罗指挥肯定在那儿。”
周乙吓了一跳：“怎么又回到我老宅去了？”
“罗指挥说这叫灯下黑。”
张蕃一怔：对啊，灯下黑！
金太监的手下很难会想到罗泽南竟敢故地重游，这么简单的答案连我都忽略了。
张蕃对断腿万岁军道：“你和我坐上马车，咱们一道去找罗泽南。”
“我这就去备马！”周乙跑开了。
“我去和晴雯说一声。”张蕃说完扭头就跑回薛宅。
断腿万岁军茫然不解地看着离去的两人。
张蕃进入宅内，让晴雯转告袭人和小姐自己要去趟寡妇坟，然后拿了几件随身物品便跑了出来。
周乙已将马车赶到门口，和断腿万岁军一起坐在车夫位子上，张蕃急不可耐地一头钻进车厢，叫声“快走。”
……
当知道事情又有了希望后，张蕃反倒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飞到罗泽南身边问个清楚。
出城后，周乙选了最快的路线，加速前行。
马车在小路上跑了约莫两刻钟后，便拐上了官道，恰遇到一个大水坑，车速太快周乙已来不及避让，提醒了声：“前面有坑，公子坐稳！”，挥鞭催马越了过去。
车轮在坑里猛一顿，把三人从坐椅上颠得飞起，同时听见车厢顶有人喊了声“哎哟”，一个身穿绿裙的小姑娘从车顶摔到马背上。
周乙惊得急拉马缰绳，把马车停住了。
张蕃听到动静，拉开轿厢帘子一看，怒了：“剑舞！你什么时候跑到车顶去的？”
剑舞从马背爬下来，撇撇嘴，道：“小姐交待了，你去哪儿我都要跟着。”
“她叫你跟着我干嘛？”
“小姐说：就怕你嫌弃我太能吃，卷走我的伙食费，丢下我不管了。”
“你！”张蕃又气又笑，真心想骂她一句笨蛋。
你家小姐哪里是怕我跑路，她分别是忽悠你给我作贴身保镖。
……
马车继续在官道上一路疾驰，轿厢里张蕃坐在椅子上，剑舞坐在地上，两个人大眼对小眼。
小眼睛的那个是张蕃，因为剑舞人虽小，眼睛却是真大……
就这样，马车跑了许久后，终于到了寡妇坟。
沿一条小路接近老宅外围时，前方草丛里跳出两个手持朴刀的便衣汉子。
其中一人挥手大呼：“周乙！你怎么来了？！车里的是谁？”
周乙认得这人正是陈焕，可另一人却不认得，心中生疑，立刻停下了马车。
陈焕和那名朴刀汉子一起跑近前来，断腿万岁军喜道：“陈队将，你说的没错，张公子果然脱险了！”
陈焕听了这话一怔，他分明记得张蕃说自己没有把握脱身，之所以对众人谎称张蕃有十全之策，不过是为了阻止罗泽南一时冲动再涉险境。
张蕃掀开轿厢帘子，看了看陈焕两人，朝陈焕问道：“你身边这人是谁？”
陈焕面有喜色，拱手道：“张公子，刘锦云突袭我们营盘那晚，有两队在外巡夜的兵闻难藏起来了，昨天我们路上恰遇上其中一队，共有七人，现充作斥候在四周警戒。”
张蕃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开始合流人马了，欣然点点头，道：“我有急事找罗指挥。”
陈焕欣然领诺，道：“老宅里有新来的军士，他们不认得公子，怕生出误会来，我立刻带公子过去见罗指挥。”
……
周乙老宅中。
罗泽南听到通报说陈焕领着一位张公子来，先是一愕，然后惊喜交加，丢下手中的纸笔，就出门去迎。
他本以为张公子此来或许有军国大事相告，可没想到张公子见到他第一面就劈头盖脸地问了句：
“智明神僧交给你的那个姑娘哪儿去了？”
罗泽南呆在了原地，片刻后还没反应过来：“姑娘？”
“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你把她关到哪儿去了？”
“哦！是她？”罗泽南恍然想起，道：“在庐州时，智明神僧除了信囊外，的确还交给我们一个姑娘代为关押，说是大觉寺的对头。我不敢忽慢，就和信囊一起带到了磁州。”
罗泽南一边答，一边困惑不解地望着张蕃，不明白他问那个姑娘干什么。
“她一直在你的营中关着？”张蕃一惊，“你的营盘不是后来被刘锦云占了吗？”
“刘锦云劝降我时还提到过那姑娘，说他去牢房见过那姑娘一面，觉得甚美，然后把她转到骑兵营内关押。”
甚美，然后关进骑兵营？
“刘锦云想干什么？”
罗泽南看出张蕃在想什么，道：“公子不要着急，刘锦云是个不好女色的，他收押那姑娘应该另有企图。”
原来那一晚我夜入骑兵营时，小姬就在那里……
张蕃咬了咬嘴唇：“又是刘锦云！我这就去他营中要人。”
“她不在营中，四天前已经被转移到别处去了。”陈焕突然开口道。
张蕃惊讶地望向陈焕：“你怎么知道的？转移到哪儿去了？”
陈焕黯然道：“我接受了押解罗指挥的使命后，向那都头打听我妻儿的下落，才知道我妻儿与那个姑娘一起都被押往宣化府了。”
宣化府！？金太监的老巢？！
张蕃惊呆了，刘锦云押她们去宣化府干什么？
罗泽南皱起眉头，道：“那姑娘是张公子的朋友？”
张蕃点了点头。
罗泽南缓缓低下头，长叹一声，道：“张公子，怕是我害了你的朋友。听说那金思详虽是个没根的太监，可是最喜用荒淫残虐的手段折磨女人，然后亲手虐杀取乐。他驻扎在磁州的这一年，失踪的不少女人都是他干的。你的朋友恐怕……”
张蕃脑袋“嗡”一声炸了，呆了半晌，道：“她是赤霞神宫的人，那太监真敢？……”
罗、陈二人惊诧地互相看了眼，显然是头一次听到她的身份。
陈焕道：“会不会是刘锦云审问后知道了她的身份，想送给金太监，并以此女为人质向赤霞神宫换点什么？”
罗泽南摇摇头：“赤霞神宫居于塞外，多年未曾踏足大宁，能和她们换什么好处？金太监又何苦要朝死里得罪赤霞神宫给自己找麻烦？”
陈焕道：“不管怎么样，只要金太监知道了她的身份，定不敢对她怎么样。”
罗泽南道：“万一他一直不知道呢？可能性太多了，如果能问问刘锦云就好了。”
“来不及问了。”张蕃转向陈焕，“你确定她被送往宣化府？”
“确定。”陈焕笃定地一点头。
“此间到宣化府要多久？”
陈焕一沉吟：“押送的队伍基本是骑兵，慢则七天，快则五天。”
张蕃倒吸一口凉气：“今天已是第四天，最多还有一到三天押解的队伍就能到宣化府！”
罗泽南和陈焕交换了个眼神，道：“张公子是想劫囚车？除非会飞，否则一到三天的功夫根本不可能追上，何况我们这儿也没有快马可用。”
张蕃思索片刻，道：“有没有地图？”
“有！昨日新加入的几位兄弟刚好带有一幅地图。”罗泽南应声答道，“公子随我进屋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