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槐在城内闲逛了半天,时而挑挑衣服,时而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当然,挑衣服时只看不买。
    她宁愿自己缝一件。
    外表看起来一切都与普通女子无二。
    暮色渐晚,晚霞从浅黄到血红,像是一场弥月不熄的野火。
    夕阳沿着天边落下,微红的阳光照在青槐单薄的衣裙上,映着她纤细接近透明的锁骨。
    “你说我现在出城会不会太假了?”青槐问道。
    魔修最懂魔修,这些家伙警惕性很强的。
    “去城西吧,那里人少。”太阴魔帝声音懒洋洋的。
    “好,那就去城西。”青槐调个头,顺着小巷一路走去。
    一里开外,那伙灰衣人还在远远地吊着。
    人越来越少。
    偏僻的小巷内仅剩下青槐,再走一会儿,便是寻常人家住宅。
    “呼……”青槐长呼一口气,八月盛夏连吐出的气息都是炙热的。
    青槐特意放慢脚步,夕阳的光渐渐褪去,黑暗拥抱了她,像是戏台的帘子逐渐拉起。
    “动手!”灰衣人陡然加速,五人一拥而上,准备将她拿下。
    青槐下意识发力,刹那间又放松身子。
    她不想在城内动手。
    以魔道中人的习惯,这时候应该先把自己控制住,要么迷晕,要么用秘法蛊惑,总之等到夜里悄悄出城。
    她只需假装失去意识,到了城外,想怎么杀怎么杀。
    白天在食肆,青槐对他们没兴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眼下对方主动找上门,那就不一样了。
    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善人?
    “呜。”青槐没做抵抗,任由自己被黑布蒙住。
    “想不到这座城内还有这么漂亮的美人,能卖不少钱吧?”领头的灰衣人翻出一把粉末,捂在青槐口鼻上。
    是相当廉价的迷药,只对普通人有用,但胜在量大,见效快,三息之内必晕。
    青槐闭上眼,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头,咱截了这么多人,像她这么漂亮的还是第一次见。”灰衣人中最矮的那位舔了舔嘴唇,“要不咱先……”
    “去你娘的!”领头的一拳砸向他的头顶。
    “我懂,我懂。”矮个子猝不及防挨打,非但不生气,反而讨好地笑笑:“您是头,您第一个来。”
    “来你老母!”领头的又是一拳,“干了这么久,不能随便碰货,这点规矩都不明白?价钱卖低了,我拿你老母抵债!”
    “可我娘早死了。”矮个子揉揉脑袋:“还有,头,你说宗门这个月要的钱是不是太多了?这样下去,咱劫多少人也不够啊?”
    领头的不说话了。
    宗门每个月征收的贡钱确实在上涨。
    以前还好,抽水不多,任务简单,可前两个月宗门似乎惹到了什么大势力,对方杀了自家几位长老,接着索要赔偿,现在全宗上下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头,要不咱干完这一票,拿着钱跑路吧?”矮个子鬼鬼祟祟地说道:“我有个朋友打听到一点消息,说掩日魔帝就快出关了!”
    “那可是掩日魔帝!北域魔修的最强者,等他醒来,再召集门下护法,长老,统一北域魔门指日可待,到时候,大伙拧在一起,哪怕面对听雪楼,也能稍微喘口气……”
    “大树底下好乘凉,在掩日魔帝手下做事,不比在这小宗门受气强?”
    矮个子言之凿凿,说的是有理有据。
    领头的心动了。
    谁还没点人生追求呢?
    混日子也得挑好地方嘛。
    宁在掩日魔帝门下打杂,不在小宗门里当头领。
    “消息可靠么?”领头的眼神闪烁。
    “顶真!”矮个子重重点头。
    地上,青槐忍得很痛苦。
    原因无它,太阴魔帝听到掩日出关的消息,一直在她脑海里唠叨,一口一个臭鱼烂虾。
    青槐很想跳起来大喊一声:“你们能不能快点动手啊?地上很凉。”
    “各位意见如何?”领头的环视一圈。
    “成!”
    “没问题!”
    “我跟着头!”
    “好!”领头的拉起青槐,许诺道:“既然大伙看法一致,那咱赶紧找地方卖了她,投奔掩日魔帝!”
    剩余四个人围成一圈,将两人包裹在中间。
    没走几步,屋檐上忽然跳下一白衣少年。
    “掩日魔帝?”白衣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还知道什么,再说说看。”
    四名外圈灰衣人站稳脚跟,对视一眼,骤然暴起,抽刀向前!
    喜欢多管闲事?
    五打一优势在我!
    “你们这些魔修,怎么都喜欢突袭呢?”白衣少年拔剑,轻松荡开长刀,打着架,嘴里不忘吐槽:“好像多说两句话就亏了似的。”
    左臂!
    小腿!
    腹部!
    胸前!
    白衣少年轻描淡写地给四名灰衣人留下不同部位的伤口,伤口很浅,但当他们服下疗伤丹药时,却发现无法治愈。
    灵力也被封住一些。
    “呦?怎么还跑了一个?那是你们大哥?”白衣少年斩出一道剑气,削向巷尾领头灰衣的脚跟。
    随手封住四人,白衣少年长剑一甩,剑身如臂使指,精确得砸向领头的后颈,将其打晕。
    不在同一个层面的战斗。
    把无名灰衣人绑成一排,贴在墙角,白衣少年收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药,塞入青槐口中。
    青槐等了一会,丹药生效后,方才睁眼。
    “居然有人坏我好事?”
    她心里埋怨,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刚刚醒来的迷惘模样。
    “我这是?”
    “有人绑你,我正巧在屋檐上睡觉,被吵醒后出手相救。”白衣少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我叫明正卿。”
    青槐如遭雷击。
    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听雪楼,天生仙体明正卿?没到朝歌便撞上了?
    现在正道翘楚都流行睡屋檐?
    “明,明公子……”青槐改变声线,语气酥的发麻。
    这声公子落在明正卿耳朵里,脸颊顿时红成一片。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喊自己公子。
    “多谢明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做牛做马。”青槐回忆着自己从江湖话本上学来的台词。
    “来生太远了。”明正卿瞅了瞅青槐的袖口,结结巴巴道:“实不相瞒,我当下囊中羞涩,小姐若是有闲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