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仙鬼大战她原本是神女“雨”捏出的一只傀仙。
一只最特殊的傀仙，她体内注入了一丝娲皇残余的生气。
可以毁天灭地的生气。
战场上，傀仙发挥大作用，最后整整一百年，仙鬼大战以仙界胜利告终。
而神女“雨”造出的傀仙，由于长期杀戮，沾染血腥、暴戾，已经成为弑杀的工具。
不受仙人控制，在经历多起傀仙误杀杀神仙的意外后。
仙界众神商议下，要求神女“雨”召出所有的傀仙，一同毁灭。
神女“雨”为制作大量的傀仙，几近耗费毕生修习的灵力，她把傀仙视作自己的孩子。
但迫于仙界众神的压力，她同意了。
但她撒谎了，她还留了一只最强的傀仙。那只注入了娲皇生气的傀，也是唯一的女傀。
神女“雨”给她最爱的女傀取名为“阿傀”。
为了不被发现，神女“雨” 把 阿傀藏在了万神山上。
那时，万神山的山神是东海龙太子龙吟，因弑父夺权而遭贬谪，流落到万神山镇守这不死不休的怨灵。
一只不通人世的阿傀，沦落到龙吟手中。
神女“雨”早有打算，龙吟不同于天庭那些神仙，沉默寡言，独来独往。
神女“雨”假借名义，将阿傀托付给龙吟教诲。
而此时仙界发生巨大变动。
自娲皇以来，天界历年都有选母神的传统。
当时神女“雨”暂且年幼，天庭的大小事宜由神女“石”看管。
经过一百年的仙鬼大战后，天庭重新整顿。
就在众仙以为，神女“石”会继续连任时，神女“雨”也步入成年，获得参选资格。
最后出人意外的是，神女“雨”成为新一任母神，而神女“石”就此陨落，销声匿迹。
这时掌管天庭的神女“雨”想起自己放养在万神山的阿傀。
在她准备前去要迎接时，没想到山神主龙吟把阿傀放跑，抹掉前生记忆，重新投胎，进入鬼蜮。
龙吟为了彻底洗净对阿傀的记忆，把自己的心脏也剖掉了。
恼羞成怒的神女“雨”，便将他永远镇守着那群不死不休的怨灵，一遍遍遭受心灵折磨。
那只在龙吟调教下，有了灵性的阿傀，成了鬼母肚子里的女胎。
讲到这，她一度难以思考，迷茫、恐惧、惊诧交织在她的脑海中，最后只剩下接受。
也只能接受。
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这几年在人间的历练，酸甜苦辣什么的，都尝过一点。
她大醒大悟，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从而何来。
这很好，只是心口还隐隐泛疼，眼角泛红。
眉心上的红印缓缓松动，她用手扣了扣。
石矶老祖一手甩来，把她的手从额头抽开，道：“别拔！你会死了。”
方小四怔愣住，她记起这红长钉当年就是石矶老祖一手插入的，当年她疼的死去活来，师父也没停下手。
方小四眼神里多了一丝怀疑和怨念。
她抬头，道：“神女‘石’是你老人家吧？”
来自仙界的，拥有令鬼蜮众生敬而远之的法术的女子，除了那位销声匿迹的神女“石”，还有谁？
“不愧是娲皇生气注体，连脑袋瓜都聪明许多。”神女“石”坦然道。
石矶老祖嗤笑一声，道：“无心，你应该恨我。”
“我曾经确实想要杀你夺去你体内的那一丝生气，那样我就可以和神女‘雨’抗衡。”
“我狠毒了她，我这副样子，全都是她下的毒手。我从来没想过我们我唯一的亲人会如此残忍的对我。”
我在鬼蜮浑浑噩噩好了好久，你的到来让我看到了一线生机。”
“所以，你当时给我打红长钉，就是为了获取我体内的生气。”方小四咽了咽口水，她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她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不动手 ？”
石矶老祖顿了顿，眼神直直看着她，不经意间流出一丝慈爱的目光。
为什么呢？
是哪个小鬼一见面就喊她老妖怪。
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孽要跟她一决高下。
亦或者是在她石椅上酣睡如雷，头枕在她的双腿上。
她从来没把自己看成妖怪，或者奉承为不可一世的神明。
聂无心只是一个鬼，只是她自己。
前人的恩怨又何必牵扯到一个顽童身上。
她最终心软了，可那根红长钉收不回来了。
原本是用这根红长钉，把聂无心体内所有的生气灵丝牵引到这钉子上面，以便于她快速且完全的吸收。
石矶老祖没再隐瞒，她把前因后果告诉徒弟了。
她一掌拍了下去，一股重力压在方小四的额头上，那红长钉又深深地陷入她的脑壳之中。
方小四顿了顿，眼前这个她称为师父的人，是神，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神。
方小四脸上没有怨恨，没有怅然，她只吐了口气，道：“我知道了。先走了，你老人家保重。”
说完后，她不回头的往前走，。她的步伐渐走渐急，一旁的彼岸花，像刮过一阵风歪了身子。
她该去哪了？
从刚才的话里，她知道世上没有“抱抱”这个海怪，只有龙吟挖出的一颗玲珑心。
她看到过，就在龙吟捏死瓮口的那一刻。
她听到过，她靠近那人的心脏旁，和自己同频的心跳。
不管怎样，她都必须再去一趟万神山，龙吟当初为什么不把自己交给神女“雨”呢？
山高路远，她一路狂奔，三日三夜不合眼，她终于到了镜水渊一带。
阿萤从竹屋出来迎接她，方小四接受了她的好意，一阵寒暄后，问起龙吟的踪迹。
在方小四的引诱下，阿萤结结巴巴终于开了嘴。
镜水渊附近一处火山岩洞内。
方小四一进去看，只见到一条满脸狰狞的白龙，在吞食火焰，身上的鳞片七零八落的。
那是一副残缺的龙躯。
方小四没打扰他的吞食，只是在背后默默看着，直到他吞食完毕。
那具龙躯虚弱躺倒在地上，半人半鱼龙的身子，鳞片像烧红的铜片，直冒热气，白衣也残缺不堪，烧破了好几个洞。
他一回头，方小四发现他嘴边的血渍，两只眼睛像被炭火烤的通红。
静默了好一会。
“龙吟？”方小四一下怔住，他的瞳孔好像颤动了一下。
她接着问道：“是你吗？”
龙吟埋着头，拖着长尾，转身就要走。
方小四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她感觉手放在红炭上翻烤，但还是忍住不放手，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你是不是认识我？”
龙吟后撤一步，片刻后，艰难开口，声音像含了一嘴火山灰，艰难道：“不是，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