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哄你。”
沈念带着闻染直奔后山，路上给她简单说了一下。
“就这样，宫主姐姐被我打动，答应假扮一天妻子，陪我回去看看，也算完成爹娘夙愿。”
闻染听完，暗暗点头。
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只是假扮妻子而已，需要置办婚服吗？
而且……魔龙宫女弟子这么多，不说别的，她和青鸟，哪个都可以呀！
沈念可以说选了一个最不可能同意的人。
结果……宫主竟然答应了！
闻染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这世间本来就有很多事是猫想不明白的。
——
青铜殿，书房。
殷云漪静静地躺在一张雕花精致的躺椅上。
黑裙在柔和的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如同画卷上最深沉的墨色晕染开来。
长发如瀑，随意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轻轻拂过白皙如玉的脸颊，增添了几分慵懒的风情。
眼眸深邃，总是带着一丝明晃晃的疏离和淡漠。
手上随意地翻阅着一本线装书籍，指尖轻触书页，翻书声在此空旷的书房清晰可闻。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气味，当然，也少不了令人恶寒的铜锈味。
珠光如洗，透过半掩的幕帘洒在殷云漪身上，为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银边。
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偶尔怔怔出神，眼中闪过沉思。
闻染已经变成狸花猫，蹑手蹑脚地跟在沈念身后。
一人一猫就这样站在幕帘外的台阶下，没有打扰殷云漪。
不多时，殷云漪放下书册。
沈念神识扫到书册的封面，微微一愣。
这本书竟然是他还是凡人那会儿，无聊时写的闲书。
也不能算是书吧，多是些从小到大，各种记忆深刻的趣事，还有一些忘不掉的人。
看了这本书，的确能对沈念的过去了解个大概。
“回来了，都准备了什么？”
殷云漪撩开纱帘，走下台阶。
沈念便把做好的婚服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衣服？怎么这么多首饰？”
殷云漪很少戴首饰的，有龙角在，她也不需要其他女子那样梳理发髻，只是随意披散着头发就已经很好看了。
“这是婚服，成亲时穿的。”
见殷云漪看过来，沈念随口想了个蹩脚的理由，“就算是假的，也得做戏做全套嘛。”
“宫主姐姐快穿上试试看！”
殷云漪没动，仍旧盯着沈念看。
“宫主姐姐，你怎么一直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念说着还拿过镜子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小家伙，你怎么长大了？”
殷云漪自然知道这是沈念的变化之术，她是想问，沈念为何要变成这样子？
“我只是想着长大些，这样看起来才像成亲的样子，不然以少年的模样穿婚服，怎么看怎么像送亲童子……”
“宫主姐姐不喜欢我长大的样子吗？”
“喜欢。”
殷云漪这下不用蹲下身，而是抬手就能随意捏到沈念的鼻子。
“不管你变化成什么样，你都是本宫的小家伙。”
沈念心下感慨，殷云漪真的很高很高。
他现在身高八尺，也只是堪堪和殷云漪一样高而已，这还没算上殷云漪的珊瑚龙角。
当然，变化之术可以随心所欲，只要不影响到心境修行，就算变成山岳那么高的巨人也无妨。
沈念觉得现在这样刚刚好。
不过看殷云漪的反应，她貌似更喜欢小一点的自己。
以后再变回去就是了。
“宫主姐姐还没穿过嫁衣吧？快试试，很好看的！”
“闻染。”
“是！”
闻染拿出很多梳妆打扮用的上好胭脂，这些也是储物袋里的战利品，从一个化神女修那里得到的，十分珍贵。
沈念本打算让闻染给殷云漪梳妆打扮，结果殷云漪拿过胭脂和衣服，反手拉住沈念的手腕。
“宫主姐姐这是……”
“你是本宫的近身童子，本宫更喜欢你来梳妆。”
“喵？”
闻染孤零零地站在那，只觉得自己就这么被世界给抛弃了。
寝殿里，殷云漪解开衣裙的束带，全身上下只剩内衬。
沈念站在旁边，手捧嫁衣，忍不住偷偷打量一眼。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偷看了。
“小家伙又在发呆了，还不帮本宫穿衣？”
“！”
沈念豁然抬头，眼中欣喜一闪而逝。
托盘里的嫁衣分为好几样，组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嫁衣，并非只有一件。
殷云漪第一次穿嫁衣，只觉得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灵，成亲竟然要穿好几层。
上衣下裙，外面还有一层红衫。
将霞帔戴在肩头，整理好后，沈念也是长舒一口气。
以前只见邻居家的姐姐出嫁时穿的衣服好漂亮，没想到这么多讲究。
考虑到殷云漪的珊瑚龙角，沈念并没有让田营准备凤冠。
在他眼里，这对龙角可比凤冠好看多了。
不过，没有凤冠，其他首饰还是要的。
沈念不懂妆造，凭借感觉，怎么顺眼好看怎么来。
殷云漪同样不懂，什么都依沈念，他觉得好就可以。
沈念看着镜子里的殷云漪，一时忘了呼吸。
脸颊上施了淡淡的胭脂，春日桃花般娇艳欲滴，双瞳剪水，不再那般淡然冷漠。
这尊谪落人间的仙子终于多了一抹红尘烟火气。
唇瓣点染淡淡的朱红，如同初绽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吃上一口，品尝甜腻。
殷云漪的目光也多在镜子中的自己身上停留一会儿，但很快就落在看呆了的沈念身上。
“小家伙果然笨笨的，呆呆的。”
“给本宫擦拭身体的时候都没发呆，怎么现在反而发呆了？”
听殷云漪提起这茬，沈念不忿道：“因为现在的宫主姐姐是娘子，和之前不一样。”
殷云漪沉思一会儿，摇了摇头。
她还是不明白这中间有何分别。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都是她，可在沈念眼里，怎么会差别很大？
其实沈念也不太明白。
按理说相比一身嫁衣的殷云漪，毫无疑问，浴室里满身花瓣的她更加娇柔动人。
可他就是没什么心思，当时真的只是在照顾昏睡过去的殷云漪。
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即便面对很可爱的猫娘闻染，亦或是妩媚动人的萧媚儿，沈念都没什么感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的下尸魔虽然是殷云漪的样子，但食色性也，貌似有点过分纯粹了……
殷云漪起身拿过新郎官的婚服，就要为沈念宽衣解带。
沈念后退两步，有点受宠若惊。
“宫主姐姐，我自己来就好。”
“小家伙，还叫宫主姐姐吗？”
殷云漪伸出一根青葱玉指，戳了戳沈念的脑袋。
“按照人类生灵的习俗，即便只是假扮一天夫妻，也该改口吧？”
“要叫本宫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