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云漪落下云头，回到魔龙宫后山。
寝宫洞房里，闻染猫猫听到动静，感觉有些不对劲，从被窝里探出猫猫头。
被窝已经很暖和了，可要躺在被窝里的沈念却没有回来。
“宫主……宫主姐姐，大人怎么没回来？”
闻染跳到桌子上，见殷云漪眸光猩红，气息不稳，有些害怕。
“小家伙临时有事，办完就会回来的。”
殷云漪挤出一抹强颜欢笑，捏了捏闻染的猫猫耳朵，“回去暖被窝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殷云漪心情很明显的有些低落。
闻染没回到被窝里去，趴在殷云漪旁边，陪着她。
……
补天箓中，沈念真身降临。
之前那些被补天符箓拉进来的耗材留影全都腐蚀斑驳，成了一地的锈迹。
补天符箓里完全大变了模样。
楚河盘膝而坐，察觉到沈念进来，睁开眼眸。
锈意顺着目光攀附而来，沈念浑不在意，坐在楚河对面，好奇地打量着他。
很难确定楚河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如果非要有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人形诅咒，还是轮回不灭的那种。
青铜诅咒落在沈念身上，开始锈蚀他的一切。
有尸魔身在，一开始沈念还能安然无恙，可随着时间推移，尸魔身也种下了诅咒种子，生根发芽。
沈念浑身上下锈迹斑斑。
“原来这就是诅咒的滋味……娘子姐姐一直都在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此刻，沈念感同身受。
他曾用补天符箓一次次摧残自己的修仙根基，但那种失去一切的痛苦和青铜诅咒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所谓快刀斩乱麻，痛也就是一下的事。
可青铜诅咒不同，简直就是温水煮青蛙，一刀一刀凌迟。
沈念默默看着身躯爬满铜锈，好像被侵蚀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在想，黄昏劫下，一切都会寂灭。
那么黄昏劫本身呢？或者说，诅咒本身呢？
沈念之所以敢来这里，并不是自大找死，而是他施展的《种神术》并没有失去效用。
正如现在，青铜诅咒已经在他的尸魔身中种下，生根发芽。
修仙根基早就在尸魔身成之时消失，而青铜诅咒的加入，使得沈念连身为人族生灵的根基都不再存在。
彻彻底底的湮灭一切，只留下一颗诅咒种子，或者说，从此以后，诅咒种子就是沈念的根基。
“嗯？”
沈念轻疑一声，他现在的状态很奇妙，身体上的锈迹正在疯狂退却，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分别。
上中下丹田贯通之后，诅咒种子落在那里，疯狂汲取先天魔体百倍反哺带来的养分，已经“破土而出”，开枝散叶，成长为一棵青铜古树。
沈念意沉丹田，落在古树前头，围着它转圈打量。
古树枝丫垂落，连通着他全身各处，经脉脉，筋骨，血肉，甚至是神魂。
诅咒退却后，魔气逐渐充盈丹田，笼罩在古树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树冠上。
沈念抬头看去，只觉得自己好似一粒蜉蝣见青天。
这样强大的根基，拿什么破灭？要如何破灭？
沈念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强大的有些不真实。
打不过就加入，诅咒的力量的确强大到不可思议。
只是很可惜，当下的强大仍旧在天地框架之内，并不是超脱之道。
除非，青铜诅咒特殊，不受制于天地。
作为神道纪元黄昏劫的产物，也不知在仙道纪元寂灭之时，还能否长存……
意识回归，沈念睁开眼睛，再看向楚河时，目光多了一抹古怪与戏谑。
楚河的目光空洞无神，可在看到沈念安然无恙，甚至将诅咒吸收炼化之后，一抹根本不应该出现的恐惧情绪掠过他空荡荡的眼瞳。
“诅咒也会有情绪？”
“呵呵。”沈念冷笑一声，“楚河，你我也算有过一面之缘，都从轮回中醒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楚河歪了一下脑袋，似是在思考沈念的话。
因青铜诅咒的存在，让他提前从轮回中醒来，打乱了所有布局与谋划。
现在的楚河，说他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也没什么毛病。
沈念不知道楚河到底从神王墓得到了什么机缘，为何能够入得轮回？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远大谋划。
现在的他根本不在乎。
“算了，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拿你试试我现在的实力吧。”
沈念伸手一抓，顿时传来庞大的吸力，楚河身上的青铜诅咒一股脑全部成了丹田中青铜古树的养分。
楚河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现他已经没有身体了，只剩下诅咒下，支离破碎的神魂。
提前从轮回中苏醒的代价，只有灭亡。
沈念算是扯下了他的遮羞布，让他看清现在的样子。
在青铜诅咒降临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千百世的轮回，也终究难逃禁忌的力量。
没了诅咒，也就没有了楚河。
这一点和沈念不同，沈念没了诅咒根基，还有先天魔体，这才是他最后的保障。
沈念眼前一亮。
只要摧残根基就能让先天魔体百倍反哺，他一开始就有超脱此方天地框架的手段！
或许有朝一日，他要突破先天魔体的“束缚”，才能真正超脱一切。
楚河烟消云散，补天符箓里空空荡荡。
沈念退出符箓。
云海缥缈，山川锦绣，阳光仿佛也偏爱着他。
将身影勾勒得格外鲜明，透出淡淡的光泽。
沈念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
不让殷云漪担心，他赶忙马不停蹄驾起云头回到魔龙宫。
“这……”
神念笼罩，只见沧海桑田，不见故人。
“这是怎么回事？”
“我离开了多久？”
补天符箓里，在沈念的感知下，明明没过几天，怎么回来后魔龙宫变成了现在这般？
“娘子姐姐？”
“闻染？”
青铜大殿内空无一人，沈念又去到成衣殿，疑似古仙弟子的田营也不见了。
九曜星君在他的吩咐下打造催云舟，图纸还在那半摊开，催云舟也正在加紧打造中。
眼前所见，就像是一瞬间，魔龙宫的人就消失了。
沈念神识展开，发现不对劲。
不只是魔龙宫空空荡荡，整个青苍州都空了。
除了他，连一个活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