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清对木木可谓是失望至极,像这样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如何能与林公子相比?
不过好在他没有如其他男子一般,见了她后便阿谀奉承,倒是让她感到意外。
琴清心中暗叹,罢了,定是芸娘见我不肯接客,留着也是无用,便将我给卖了。
群芳阁是什么地方?她又岂会不知?群芳阁怎会做亏本的买卖?
她也懒得再试探下去了。
“木公子可知琴清为何要见公子。”
木木想了想,直言道:“听闻琴清姑娘与林翰公子一见倾心,想必是对群芳阁的安排不甚满意,想要让在下主动拒绝?又或是想见一见能被群芳阁如此看重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公子倒是坦诚之人。”
她这么说,也就是相当于承认了木木的说法。
木木被玉如意退婚,他忍了,毕竟玉如意的光环太盛。又遭戚若雪逃婚,他也忍了,毕竟两家世代交好。
如今却被一个青楼女子嫌弃,顿时激起了心中傲气,道:“其实在下来见琴清姑娘,与姑娘的心思一般无二。也是出于好奇,想见上一见传闻中能让林公子倾尽家产的美人究竟有何妙处。”
要不是这琴清姑娘处处透着神秘,让他越品越想细品,甚至有转身便走的冲动。
琴清一听到“林公子”三字,浑身一颤,顿时面露凄苦之色。
“木公子也认识林公子?”
“不认识。听闻林公子,倾家荡产为红颜,投河自尽愧妻儿,他死便死了,却害得妻儿孤苦无依,如此人物本少爷也不想认识。本少你如今便住在红梅居,听闻这是林翰公子的祖宅,如今他的遗孀林徐氏已经窘迫到要靠出租林氏祖宅来维系生计,琴清姑娘若是有心,随便一打听便知,我想这对琴清姑娘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木木心有傲气,难免语言重了些,连自称也改了。
琴清听到这里,早已目中带泪,面含凄苦,真是我见犹怜,颤声道:“林公子出事后,我也曾想要照拂林徐氏一二,但她却不愿接受。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是我害了林公子一家。”
木木见状,倒也不忍再刺激她,柔声道:“既然在下未能得到琴清姑娘的垂青,虽心有遗憾,但本少爷也愿做强人所难之事。我这便去和芸娘说情,不让群芳阁为难于你便是。”
就在木木要去开门时,只听琴清道:“公子可想听听琴清与林公子的故事?”
木木很想说,关老子屁事。但话到嘴边却是变成了:“愿闻其详。”
“公子定是听了外界传闻,以为林公子贪恋女色,流连风尘。又或是以为琴清红颜祸水,刻意勾引,害得林公子散尽家财,家毁人亡。是也不是?”
“殊不知林公子对琴清只是视为红颜知己,琴清对林公子也绝无男女之情。琴清与林公子之间清清白白,琴清至今仍是完璧之身。琴清之所以对公子说这些,不是琴清为了自证清白,而是琴清不想因我之故,让公子误会了林公子。”
“不对啊!在下听闻琴清姑娘的梳拢对象正是林公子,难道其中另有隐情?”木木马上想到自己不也是丁柔梳拢的对象吗?倒是有些同情起林公子来了。
“琴清从未要求林公子为琴清做过什么,甚至还多次相劝。自始至终都是林公子一厢情愿,非要保我清白,只是琴清感恩林公子为琴清做的一切,不愿拂了他的一片心意,让他的努力付诸东流,这才一直没有站出来为林公子解释。”
接下来,琴清便把她与林公子的事情,娓娓道来……
说起那林公子,全名林翰,是林氏嫡系独子,家境殷实。
林氏是书香门第,先祖也曾在朝中为官。到了林翰这里,虽然他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却是清高自傲不屑为官,偏偏喜好流连烟花之地。
他与琴清同是才子才女,喜好相近,引为毕生知己。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在他得知琴清要被迫梳拢时,便暗下决心,宁可倾尽家产,也要保下琴清。
虽然得了梳拢之名,实则两人清清白白,相敬如宾。他为了能够保住琴清的清白之躯,便将琴清长期包养。虽然污了名声,但这样一来,琴清便不用接客了。
只是好景不长,家境再怎么殷实,也经不起这样的花销,林翰这才动起了经商的念头。
只是他一个读书人,吟诗作对在行,对于经商却是一窍不通,被人下套入局,最终才赔得倾家荡产。
最终林翰投河自尽,到底是因为幡然悔悟无颜面对妻儿,还是因为无力再保琴清唯有一死,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林翰死后,按说琴清无人包养,又是已经梳拢,不再是清倌人,以群芳阁的规矩,需再重新接客。
其实,琴清不是不愿意接客,她既然进了群芳阁,在耳濡目染下,再怎么清高自傲,也会随波逐流,更何况她也无力对抗群芳阁的压迫。
但琴清不想林翰以生命为代价的努力付诸东流,每每以死相逼不愿接客,仍旧坚持卖艺不卖身,做个清倌人。
阮公子念在她为群芳阁也挣了不少银两,再加也需要琴清的花魁名声来吸引宾客,便一直没有强迫于她。
如此,倒是反而成就了琴清的清高之名,也让她的花魁之名更盛。
也因此,群芳阁便更无理由逼迫于她。
木木静静地听着琴清的讲述,不由听得入了迷。
木木之前怎么也形容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美。因为将她逐个分析,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体,又或者是气质都不算顶尖绝色。但此刻木木却是福至心灵,她的美,是一个整体,是韵律之美,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包括她的容貌身材,仿佛都带有韵味,和她的琴声一样。
林翰公子本身也是文人雅士,能够被她吸引,也就说得通了。
“琴清姑娘告诉在下这些是为何意?若是不想拂了林公子高义,继续守住清白,本少爷倒是可以成人之美。”
琴清摇了摇头,道:“公子若是不嫌弃琴清蒲柳之姿,琴清愿意侍奉公子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