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问天宗的住处后，颜好好没急着回自己房间。
走廊的前后尽头是半人高的栏杆，往外可以看见风景。
颜好好就抱着伽箬站在走廊上，有微风跃过栏杆，拂过她的鬓发。
头上的曼珠沙华也随风晃了晃，似乎很惬意。
若有人路过，总是会多看她一眼。
也许是因为听说过她徒手掏心的战绩，也或许就是单纯被她的外貌吸引。
伽箬疑惑仰头，“大魔头，你在看什么呢？”
其实颜好好的视线并未落在实处，听到伽箬的话后，眼睛才重新聚焦，看向一个门。
伽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明了。
“大魔头，你可不是犹犹豫豫的性子，想去就去吧！”
颜好好摇了摇头，“不了。”话落，她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外走去。
她不能再跟这丫头走得这么近了，只会害人害己。
突然，一道带着试探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颜姐姐？”
颜好好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她低声说道：“你……没事就好。”
见颜好好话落就要离开，冷馨快步走了出来，“颜姐姐要去哪儿？”
颜好好说：“回宗门。”
冷馨很想像先前一样去牵颜好好的手，可她莫名觉得，此时的颜好好跟之前不一样了。
好冷漠。
为什么？
冷馨想问，但是颜好好没给她机会。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冷馨突然慌了。
她什么也不顾了，快走了两步便跑了起来，跑近了，一把抱住颜好好。
“颜姐姐，你别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请你别这么冷漠，我是真的很想和你成为朋友，你给我买烤鸡，买糕点，还救了我两次，我……我简直无以为报了。”
明明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冷馨莫名眼睛发酸，整个眼眶都红了。
伽箬觉得自己有点碍事，干脆跳到了一边去。
冷馨还在说：“颜姐姐，你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别拒我啊！我知道你有秘密，但是我会乖乖的，我什么也不问，你别和我绝交好不好？”
依然没有回应，冷馨一急，眼泪夺眶而出。
突然，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什么时候说过绝交？”
冷馨愣住了，然后欣喜地把人抱得更紧了，将脸紧紧贴在颜好好背上，还蹭了蹭。
“但是……”
突然的转折让冷馨浑身一僵。
“聂师妹来找你了，放开我吧。”
颜好好感受到腰上的力度，不由眉头一皱，抬起手，抓住冷馨的手，然后稍一使劲，就掰开了。
颜好好垂着眼，面无表情地与聂晴舟擦肩而过。
感受到从身边掠过的冷意，聂晴舟不由扭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她始终一身白衣，身形并不瘦弱，而是高挑修长，满头青丝并不束着，自然地垂至腰间。
她浑身唯一的亮色就是头上的那朵妖冶诡异的花，像是长在她头发上，开得正艳，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她的每一步都优雅又坚定。
聂晴舟不期然想起了她的眼睛，淡漠得仿佛装不下一切。
明明只有筑基期的修为，但就算是面对化神期的强者，她的眼里也没有任何尊崇和畏惧。
又冷又傲。
偏偏她又生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没有锋利的棱角，宛如被精心雕琢过。当她唇角微微上翘时，整个人都仿佛透着柔和的光。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聂晴舟才回过头，看向冷馨。
冷馨依然愣愣地看着前方，倒不是失魂落魄，就是有点茫然和不知所措。
聂晴舟走到她身边，伸手从她后背环过，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
“馨馨，那天我被引开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那天奚恒被追杀，聂晴舟被调虎离山，只有冷馨追了上去，等她脱身找到冷馨时，奚恒已经昏迷，而冷馨就呆呆地半跪在地上。
聂晴舟一手一个，把他俩扛回了小镇，路上，冷馨一直沉默不语，聂晴舟问她，她只说，她杀光了他们。
从头到尾，聂晴舟没有看见过颜好好，但看刚刚的状况，很显然在她不在的时候，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冷馨觉得脸上有点痒，抬手摸了摸，原来是泪水。
她有些自嘲地低声喃喃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哭了？”
然后，她抬起头，缓缓说道那天的事情：“那天……我是抱着哪怕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的想法，因为他们好几个人的修为都比我高，要不是颜姐姐，我一定会受重伤，说不定还会被反杀。”
说着，冷馨将头靠在了聂晴舟肩上，“舟舟，颜姐姐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聂晴舟柔声道：“这很正常，你们相识还不足一个月呢，你想想我俩认识多少年了？”
在聂晴舟看来，冷馨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被一心想拥抱的朋友推开，那必然是会伤心的。
“你是不是疑惑，为什么她救了你，却又疏远你？”
冷馨点点头，“颜姐姐肯定有秘密，可是……我不会问的。”
聂晴舟说：“那如果她的秘密会伤到你呢？”
冷馨一愣，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过。
“所以颜姐姐是因为怕伤到我才疏远我？”
聂晴舟摸了摸她的头，“很大可能，所以，别伤心了，我们慢慢来，若是有缘，将来自会解开一切。”
冷馨侧过身环住聂晴舟的腰，把脸埋进她的衣襟中。
——
颜好好已经走出了小镇，往问天宗的方向而去。
一个拐角，碰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陈醉一袭白衣，正躺在一处树干假寐，听到动静，他扭头看过来，好看的眼眸因为染了几分醉意，显得迷离。
“朝朝，你是真狠心啊！”
颜好好一脸懵逼，“我怎么你了？”
陈醉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你总是不告而别。”
闻言，颜好好浅浅心虚了一下，“我离开，自有我的理由。”
“所以一走就是五百年？”陈醉翻身落地，“说具体点，应该是五百二十年一个月零三天。”
颜好好不由嘴角一抽，好家伙，这人是真无聊啊！数着日子过？
“我也有让伽箬给你送信，毕竟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陈醉无奈的笑了，“唯一的朋友？谁的好朋友给人送信内容都不超过十个字的？”
颜好好轻咳一声，“你就说我送没送吧。”
“行行行，我认栽。”陈醉忽然上前，从储物戒里面取出一套桌椅，朝颜好好伸手做请。
“坐下说。”
颜好好犹豫了，但想了想，她还是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想问，这五百年我干什么去了？”
陈醉取出杯子，倒酒。“如果你不想说，我自然不会问，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的是，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筑基期，真的假的？”
颜好好拿起酒杯，仰头一口，烈酒下肚。
“如你所见，我的修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