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厉和乐阳君都在担心……毕竟彻底消除傀儡秘术的术法,是孙家长老走火入魔后清醒时设计的,恐怕有邪气的部分。而司空蔚身上雪参筑骨,也算是大病初愈。
但眼下能修炼的只有他一人。
司空蔚看着满地尸首,深知不及时处理这些尸首,可能真会发生尸变,那就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他没有犹豫,坚定道:“我愿一试。”
孙修贤走过来,仔细教授了他术法。
阎厉上前,拍了拍司空蔚的肩膀,“小心行事,若有什么不妥,马上停下来。”
乐阳君也点了头,“我们会在一旁为你护法。”
司空蔚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开始调整内息,准备施展术法。他闭上眼睛,回忆着孙修贤刚刚教过的要点,在心中默默念着口诀。
一盏茶的功夫,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力量若丝丝缕缕的白色丝线,缠绕在那些尸首上。尸首上傀儡术印记开始微微闪烁,似挣扎抵抗不愿被缠住。
这术法似乎还包含着另一种力量,同时在司空蔚身上游走。那是一只眼睛,正在探索和打量眼前人,想要将他炼成一尊傀儡,为眼睛所用。
司空蔚额头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他身上雪参所筑灵骨起了反应。
白色的雪花渐起,盖上了打量的眼睛,随后变成细密的针,狠狠向那眼睛扎了下去。那眼睛吃痛,慌忙闭上了。识海外,司空蔚不断加大内力的输出,控制着那些白色丝线。
这时,司空蔚识海之中下起了苍茫大雪,那雪落下前变成了针,扎进刚刚出现眼睛的地方。没一会儿,那眼睛便从司空蔚识海消失了。识海雪花越下越大,最后,整个孙府的结界内,都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那白色丝线的力量越来越强,在大雪的助力下渗透进每一具尸首。慢慢的,这些尸首上开始升起淡淡的光芒,那光芒中似乎蕴含着一个个的魂魄。那些魂魄映照出了那些人从前的样子,他们在练功,在读书,在吃饭,在休息……就若生前一样。
然后他们看向司空蔚,看向孙修贤,看向阎厉和乐阳君,他们点头挥手,在感谢也是在和他们告别。
这些魂魄慢慢的向空中飘去。
守在结界外的众人,有人红了眼。
随着那些魂魄消失在天际,结界内的尸体化成了灰烬,在这场大雪中随风飘散,消失殆尽。到最后一具尸首消失,司空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疲惫的站起身来。
他收了结界。
这场危机,终于得到了解除。可是当年孙家的大能拿到傀儡秘术,孙家四位闭关的长老修炼秘术多年,都不为人所知。
谁又能知道在这修仙界,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人手中掌握着同样的秘术,并且修炼多年,不为人知。
还有那突然出现在司空蔚识海中的眼睛,让他总觉得十分不安。
他在洞府被抽去灵骨,掌门师伯说是妖族所为,可是他总觉得另有原由,但具体是什么原由?他还猜不到。所以他要去云阳城,几日前云阳城姜家的公子被也被抽走了灵骨。
姜家老爷找了天鉴堂。因为此事和司空蔚相似,所以阎厉和乐阳给清风剑宗的焰长老发了消息。焰长老便让司空蔚在蒲州城等两位鉴察使、和药谷长老玄逸一同前去云阳城。
如今还未到云阳城,他识海之中意外出现的眼睛,突然让他生出猜测。难道自己的灵根被抽,和这傀儡秘术有关?
危机解除,蒲州城的街道上,人们纷纷走出了家门,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感激。
“若不是司空仙君,我们这蒲州城怕是要毁于一旦啊!”一位老者拄着拐杖感慨万分,说话的时候眼中都闪了泪花。
“是啊,是司空仙君救了我们全城的百姓,他的大恩大德,我们蒲州城的百姓永生难忘!”
所有被控制的傀儡,包括孙音韵都灰飞烟灭,魂魄入了轮回。
除了一直安好躺在地上的何氏。
孙修贤用自己护住了她,没有让她变成傀儡,现在也没有灰飞烟灭。
“芊儿……”他抱起何氏和众人告了别。
“孙道友你日后有何打算?”阎厉问道。
“若是孙道友不嫌弃,我们天鉴堂很是需要会机关术和炼器之人。”乐阳君也上了前。
孙修贤摇了头,“多谢好意,但我打算把芊儿葬在山中,日后都会陪她。”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挽留,只看他带着何氏一步步的走出大门。
走出众人视线,孙修贤将何氏带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他调整了内力,一道诡异的光芒从手指尖流出,“芊儿,”他声音愧疚道:“你我分离这么多年,我舍不得你……别怨我。”
话音刚落,何氏就睁开了眼。
和青管事操控的能走能动,还可以攻击人的傀儡人不同,孙修贤并未真心修炼,所以也未大成。眼下何氏被他施了傀儡术,也只睁开了眼睛,没有表情,不会说话,也却不能动。
可这对孙修贤来说,就足够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爱人离去。
孙修贤深吸一口气,他不会用傀儡术害人,他只要留住心爱之人。他会带她去此前修炼的无人山洞,再也不会回来!
他抱起何氏,继续向前,在孙府后面无人的小巷,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小棍,在地上胡乱的画着什么。
看见孙修贤走过来,少女站了起来,侧着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跟了上来。
孙修贤加快了脚步,想要甩开他,可少女伸手拉住了何氏的衣角。
傀儡人?
孙修贤看到她手背上的傀儡术印记。这个少女和此前所有傀儡人不同,她没有被任何人控制,她是自由的!
所以她刚才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一直蹲在这里。
她在等人。孙修贤突然意识到。
可是她没有等到,所以感受到了何氏身上同伴的气息,就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