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近半个月过去,许文涛打来电话,说小梅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想要见见霍阳和昭生,当面向他们致谢。
    霍阳怕麻烦,就让昭生去当个代表,反正他也要去医院,顺路的事。
    昭生下班后,先去709病房,小兰正斜倚在床头看书。
    看的是悱恻缠绵的言情,男女主相互作妖一百万字,最后过上幸福生活那种。
    “哇,好狗血的爱情,一句话就能解释的事,非要误会个二十章。”昭生调侃道。
    “直男癌,你不懂,这就是女频的看点。”小兰有些羞涩地合上书。
    然后很有耐心,给哥哥科普一下网络文学。
    分男频和女频,是有原因的。
    男女读者思维差异,导致偏好不同。
    比如男频,一般都给男主配七八个女主,纯爱一点的就双洁1V1。
    如果作者非要作死玩花样,明明是男频,却搞一个女主配两个男主,极大概率会沦为死扑街。
    “小兰,我去探望一个病人,很快就回来。”昭生看到夜幕即将降临。
    “你带我一起去吧,我想活动一下。”小兰来了精神。
    昭生思量片刻,点头答应。
    小兰和小梅年纪差不多,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两人带了点水果,乘电梯去5楼,昭生提前打了电话,许文涛已经等候在电梯口。
    比起上次见面,他的状态好了很多,眉宇舒展,面带微笑。
    “消防员同志,谢谢你能来看小梅。”许文涛握住昭生的手。
    “许先生,不用客气,这是我妹妹小兰。”昭生介绍道。
    许文涛看到小兰一脸病容,报以同情,又不敢表现出来。
    三人来到病房,见许知梅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又像在数吊瓶的点滴。
    “小梅,救你的消防员哥哥来了。”许文涛将床头升起来,让小梅半躺着。
    “哥哥好,谢谢你。”许知梅一看到昭生,眼里就泛起了泪花。
    那天卡在车里,浑身剧痛,伤势垂危,她一度意识模糊。
    是昭生的鼓励,让她重燃了对生命的渴望。
    “小梅,没事了就好,好好养病,很快就能痊愈的。”昭生安慰了几句,又把小兰介绍给小梅。
    小兰成天躺在病床上,能说话的人不是护工阿姨,就是隔壁床的刘奶奶,很久没见过同龄人。
    两个女孩一见如故,很快就聊到了一块。
    小梅告诉小兰,她的名字来自王维的诗句。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古往今来,关于兰花的诗句不计其数,小兰并没有牵强附会,直言名字是爷爷随便取的。
    在农村里,名字里带兰字的女孩一抓一大把。
    见两个小姑娘聊得火热,昭生和许文涛倒觉得有些多余。
    两人对视一眼,干脆去走廊上聊天。
    “小兰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孩,怎么会患上那种病?”许文涛惋惜地叹气。
    “是我没照顾好她。”昭生自责不已。
    “不怪你,小兰在医院住这么久,得花不少钱吧?”许文涛又问。
    “是不少。”昭生喃喃自语。
    小兰的治疗费用,虽然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但剩下的钱,依旧让昭生压力巨大。
    昭生在消防队资历尚浅,工资并不高。
    不仅自己的积蓄花光了,还欠着霍阳和姨妈等人不少钱。
    许文涛打量着昭生健硕的身材,语气试探:“冒昧地问一句,你学过格斗吗?”
    昭生不解其意,但还是直言相告:“没有专门学过,但在消防队里有基础训练。”
    许文涛犹豫了半晌,才告诉昭生实情。
    他是经营健身房的,在行业内人脉关系很广。
    最近有个富二代,在全城寻找有潜力的新人拳手,参加两个多月后的拳击比赛,挑战曾经的什么拳王。
    如果能够夺冠,报酬会很丰厚。
    “我觉得你身体条件挺不错的,要不要试试?”许文涛建议。
    “富二代都这么闲吗?”昭生调侃一句。
    “谁知道有钱人脑子怎么长的?咱们只管有钱挣就行。”许文涛笑了笑。
    “我是消防员,队里管理很严格,估计去不了,再说我也不会。”
    “没事,我也只是顺口一提。”
    话题就此打住,没再往下延伸。
    许文涛有些愧疚,因为小梅的治疗也需要花很多钱,他对昭生帮不上什么忙。
    除了相互鼓励,也没有多余的话了。
    病房里,两个女孩儿聊个没完没了,话题涉及、电影、美食、旅行、星座等等。
    “小兰,该回去了,不能太累。”昭生在门口叫道。
    “噢,那好吧!”小兰依依不舍地向小梅道别。
    小梅同样留恋地挥手,让兄妹俩有空再来玩。
    许文涛客气地将两人送进电梯,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电梯门合上,昭生笑眯眯地问:“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
    小兰一脸傲娇:“那当然,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受欢迎。”
    昭生捏了捏她的小脸:“你们一大半时间都在聊好吃的。”
    小兰呵呵傻笑:“都聊饿了。”
    “小馋猫,想吃什么?”
    “想吃甜品,糯米糕,加了红豆的那种。”
    昭生看着妹妹的笑脸,想起小时候种红豆的场景。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兄妹俩很小就帮妈妈干农活。
    春末夏初,三人一起去地里种红豆。
    妈妈在前面挖穴,小兰往每个穴里扔三四粒提前泡好的种子,昭生在后面盖上一层薄土,最后再浇一遍水。
    经过三到四个月的田间管理,到了秋天的时候就能收获。
    新鲜的红豆煮熟,加上白砂糖腌成蜜豆。
    蒸熟的糯米打成糕,铺上一层蜜豆,再铺一层米糕,最后铺一层果脯。
    定型以后,用刀切成小块,即可食用。
    那是童年记忆中,最有幸福感的美食,也是家的味道。
    后来妈妈生病了,破碎的家庭风雨飘摇,再也不曾有过那样的快乐时光。
    披着夜色,昭生跑了很远的路,才买了红豆糯米糕回来。
    小兰吃了两口,落寞地叹息:“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昭生背过身子,眼泪溢出眼眶。
    他也好想念妈妈的味道。
    可他早已不是当初种红豆的小男孩,而是妹妹唯一的依靠,不能展露脆弱的一面。
    天塌下来,都只能一个人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