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开始从头至尾浏览与昭生的聊天记录。
发现他们每次聊天，都在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
两个月来，他们从没在白天联系过。
更准确地说，每一次与昭生联系，她都在那间廉价的出租屋里。
这是巧合吗？
林慕诗晃了晃脑袋，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大家白天都要上班，只有晚上回家以后，才有空闲聊。
她又打了一次电话，依旧无法接通。
“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消息发出去，又跟上次一样，石沉大海，无人回复。
一定有哪里出了岔子。
林慕诗坐在原地，一直等到六点，确定昭生不会出现了。
远处几只雪白的和平鸽起起落落，发出咕咕的叫声。
她相信昭生的人品，绝对不会随便放她鸽子。
林慕诗表情凝重，离开广场，穿过一条长街，跨过一道天桥，站在了中心医院的住院大楼下面。
探望病人，她特意买了束康乃馨。
步入大厅，一股凉风，迎面而来。
昭生的笔记本上有提过，小兰住在709病房。
林慕诗乘电梯来到七楼，沿着走廊找到709的牌子，轻轻敲了敲门。
一个憔悴的中年大姐打开门：“你好，请问找谁？”
林慕诗面带得体的微笑：“我来探望小兰。”
大姐目光疑惑，回头问了问病友，然后摇头：“对不起，你可能走错了，我们这没有叫小兰的人。”
林慕诗心里咯噔一声，强制镇定：“不会呀，小兰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很可爱的。”
大姐将门全部打开：“真的没有，不信你自己看。”
林慕诗探进半个身子，扫视了一下整个病房。
这是一间普通的三人病房，病床上的病人都上了些年纪，的确没有十七岁的妙龄少女。
一个大大的问号，打在心上。
林慕诗说了声打扰，转身去护士站。
两个年轻小护士正在值班，不知聊到什么有趣的事，发出银铃般的欢笑。
“你好，请问一下，709病房之前有过一个叫小兰的病人吗？”林慕诗礼貌地询问。
“没有具体的名字吗？”一个小护士问。
“抱歉，我只知道她叫小兰，十七岁，有个哥哥一直在照顾她。”林慕诗补充道。
小护士查了查记录，冲林慕诗摇头。
709病房近两个月的病人，没有名字里带兰字的小姑娘。
林慕诗不甘心，用手机找到拳赛视频，指着获胜的那个年轻人：“她哥哥就是这个男生，你们没见过吗？”
两个小护士看了一眼，异口同声：“没见过。”
林慕诗心中的问号，越来越大。
难道昭生一直在说谎，编了这么悲伤的一个故事，就为了骗她几滴眼泪？
不可能，谁有那么闲？
一定还有什么关键的信息没发现，或者这个世界出了BUG。
从七楼下来，林慕诗在大厅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打开手提包。
今天约了昭生见面，她自然带着那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打算还给他。
翻开扉页，上面用简笔画勾勒出一株兰花。
寥寥几笔，却颇有雅趣。
林慕诗一页一页读下去，虽然每天记录的内容不多，但一字一句，都饱含着哥哥对妹妹的深情。
旁边有一扇窗户，随风送来淡淡的花香。
不知不觉，她把自己代入昭生，似乎也经历了一场妹妹身患绝症的煎熬。
这大半年，昭生是怎么度过的呀？
女人的直觉告诉林慕诗，这个故事一定是真实的。
谢小雨说得没错，这世上有的哥哥，把妹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可是我为什么找不到他？难道走错了医院？
林慕诗再次拨打昭生的电话，结果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她颓然地放下手机，眼睛望着窗外的树木花草，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夕阳渐渐落下去，夜幕即将降临。
林慕诗只得暂时放下疑惑，先回去看拳赛直播。
在余成画看不见的地方，为他加油。
……
重阳节，医院的花圃里，开着金黄色的秋菊。
今天是小兰手术的日子，她昨晚紧张得一整夜没睡好。
中午昭生给她喂了点粥，她一直睁着眼睛，拉着哥哥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话。
三点钟吃了药，在药力作用下，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到了四点半，昭生对张素琴说：“姨妈，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张素琴叮嘱道：“你要快些回来，我怕她醒来见不到你，要流眼泪的。”
昭生心中一痛，默然点头，转身走出病房。
他跨过一道天桥，穿过一条长街，来到人民公园门口的广场上。
白色的和平鸽起起落落，发出咕咕的叫声。
广场上熙熙攘攘，有很多漂亮姑娘，哪一个才是她呢？
昭生拿出手机，拨打追梦的号码。
机械的女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 The subsriber you……
跟上次送小兰回学校，他去出租屋找追梦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是我来得太早了吗？”昭生自言自语。
看一眼时间，才刚过四点五十。
追梦那么温柔善良，肯定不会随便放人鸽子，她一定在赶来的路上。
昭生安慰着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
闲着无聊，他把与追梦的聊天记录，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看着那一句句充满温情的话语，内心渐渐感到平和，对小兰今晚要做的手术，以及自己要迎战的比赛，都没那么焦虑了。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五点十分。
心心念念的姑娘，依然没有出现。
昭生有些慌了，再次拨打电话，还是那个讨厌的机械女声。
他噼里啪啦地打字：“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消息发出去以后，石沉大海，无人回复。
五点半，夕阳已然红透，昭生知道不能再等，小兰差不多该醒了。
第三次邀约，依然以失败告终。
张半仙的话在耳畔响起：“你们缘分未到。”
可是缘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还有机会见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