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王朗连忙将追着桃核飞射的视线拽回来,惊骇地投向车架上的黑衣青年。
他怎么知道那光头匪徒快不敌的?!
“你当我很闲,坐在这里是为了陪你聊天吗?”
酆云鹤咀嚼着桃肉,口齿模糊地讽了官老爷一句。
他在这里,当然是为了督战!
虽说他不能永远陪在这些土匪崽子身边当保姆,但能帮一时就帮一时吧。
今后若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丢了性命,那也只能说是命不好。
见远处夹道战场中,李小刚已是挟持铜甲武将叫停了厮杀,酆云鹤抬手一招将边上的官老爷连人带马吸到了近前。
伸手在官老爷价值不菲的丝绸衣袍上擦掉手掌中的桃汁,无视其愠怒神色,命令道:
“把箱子打开吧,让我验验货。”
“呵!”
王朗本着官员最后的颜面,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他若是乖乖听话照做了,远在天郡的九族怕是会一辈子唾弃他,甚至将他逐出族谱。
见此,酆云鹤也不恼,语气平淡仿佛在问吃了没一般道:
“你想死?”
“”
等了三息,也没有回应。
“那我就送你去死吧。”
酆云鹤缓缓站起身来,擦干净桃汁的右手掌心,浮现出浓郁如血的红光。
刹那间,渗得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乃是《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中记载的七种至邪至恶的功法之一。
该功法可以化外界阻力为功力,形成护体罡气,具有扭曲、粉碎气场内天地万物的力量。
修炼者可以借力打力,反弹外力,使自身立于不败之地。
感受到这股邪恶的气息,王朗忍不住打了个颤,胯下骏马更是惊惧得立足后仰长嘶悲鸣。
王朗被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就地一滚后连忙站起身朝酆云鹤拱手作揖:
“少侠,有事您吩咐就好,小的这就去办。”
话落,完全不给酆云鹤发难的机会,点头哈腰地跑到车架轮子旁,抓住木制车厢猛地用力将其掀翻了开来。
随着车厢与车架分离,放在里面的大箱子顿时显露出来。
王朗故意动作笨拙地从车轮爬上车架,来到大箱子前撕开封条,从怀中取出钥匙将其打开。
随着箱盖掀开,王朗已经死透的心,彻底烂了。
里面没有一片银光闪闪,只有不反光的暗土色铜钱。
“这是什么情况?!”
王朗懵了,脑袋中一片嗡鸣。
这些装银两的箱子,可是他和陈亮两人,亲自监督从户部库房里抬出来的。
从王城天郡出发,这一路上历经地郡直到现在即将到达玄郡,也未曾出现过半点意外。
本该装得满满当当的灾银,为何全变成了铜钱?
里面还夹杂了许多石头!
“啧啧啧。”
酆云鹤走到箱子前,看着里面和石子混着装的铜钱,啧啧称奇。
“我本以为灾银到了地方上,会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官瓜分干净。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出发之前,就先被上面的官员给分了一遍,留下点残羹冷炙喂狗。”
随着他的话一出,王朗顿时明白了过来,情绪陡然崩溃满脸愤怒。
“畜生,畜生啊!”
“你竟然这么有种?”
陈亮恰好被李小刚押了过来,听到王朗在大骂,还以为这家伙是宁死不屈。
“你你你,你快过来看看!”
王朗气得舌头都捋不直了,手指着面前的箱子示意陈亮站过来。
李小刚见大当家的点头,便挪开了悬在陈亮脖颈前的刀锋,用力一推其后背,将他推到马车前。
陈亮看着那衣着打扮明显是头目的青年,眼珠一转,跳上车架凑了过去。
就在他想着靠近黑衣青年将其挟持时,眼角余光陡然瞥到了那只有土黄色的箱子内部。
“我干恁娘咧!”
这一瞬间,陈亮已经顾不得去挟持匪徒头目了,双手不自禁举起抱住自己脑袋大骂起来。
他只是莽,但是不笨。
哪里还不知道,从押着赈灾银两出发时,就注定成了背锅羊。
试想一下,假如他和王朗平平安安押着车队抵达闹饥荒的黄郡,与地方官员交接时打开箱子验证。
银子不翼而飞,箱子里装的是铜钱和石子。
这一刻,他和王朗就成了私吞赈灾银两的罪人,要么被当场宰了灭口,要么被囚禁起来等候皇上发落。
至于等候皇上发落,根据幕后人的手段,他俩怕是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就‘被自杀’死了。
然后,留下一份认罪状书。
接着,皇上震怒,他俩九族被诛,幕后人拿着银子逍遥自在。
剩下的铜钱,也会被地方官员瓜分干净,一个子儿都落不到灾民嘴里。
好歹毒啊!
“怎么办?”
王朗转头望向陈亮,连已经被土匪挟持的事都给忘了。
“凉拌!”
陈亮几乎快把后槽牙咬碎了。
这件事,无解!
害他们的人不是某一个大人物,而是某个党派或体系,甚至是整个朝廷!
从他们被命解押赈灾银两时,就已经是被推出来送死的可怜虫了。
除非,他们能将这一百万两赈灾银补上
但这怎么可能?
别说把他们卖了,就算是把九族的家底都给卖了,也凑不出十万两白银啊!
酆云鹤怜悯这两个背锅鬼,提醒道:“你们不去后面的车驾看看吗,万一只有这一个意外呢?”
好吧,其实他只是想多看看这两个家伙痛苦的表情而已。
后面车驾里的箱子,已经注定了不会有任何例外。
“对对对,我们去后面看看!”
尽管心中觉得不可能,陈亮、王朗二人还是抱着可怜的期望,仓惶地奔向了后面的车驾。
然后,第二辆车驾,空;第三辆车驾,空,第四辆
“啊!贼子,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
“我干恁姥姥咧!”
“”
一声声凄厉的咒骂响起,令闻者伤心,让听者落泪。
“看来,这官也不好当啊。”
李小刚连连摇头,亏他曾经还很羡慕当官的。
也以为,只要自己当了官,家里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但现在看来,当官的也不安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