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灭口的那一晚,匪崽子在县太爷这位远房叔父家中吃酒,喝多了去上茅房。
正放着水,匪崽子突然听见些许动静,踮起脚尖通过茅房透气的木栅缝隙,看到了叔父一家被灭门的惨景。
行凶的黑衣人通过饭桌上多出的碗筷判断府中还藏着有人,开始翻箱倒柜的搜索。
匪崽子吓得屁滚尿流,直接跳进茅坑躲在大便当中才侥幸躲过一劫。
次日一早,县城中就张贴出了官府的通缉令,重金悬赏这名匪崽子的人头。
对外宣称是他暗通叔婶,被叔父发现,灭了其全家。
走投无路之下,匪崽子只能逃进大山落草为寇。
酆云鹤虽是土匪,但也讨厌这种搞叔婶的畜生,一番盘问下才得知了整个经过。
这匪崽子知道的不多,只晓得‘遮天会’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势力,其触手蔓延朝廷和江湖。
甚至某个皇子、天玑王朝境内第一佛门‘玄心禅院’中的某位高僧,都是其组织的一员。
酆云鹤怀疑,这‘某个皇子’就应该是四皇子。
不怕摆明车马真刀真枪干一场,就怕躲在阴沟里放冷箭。
“这个‘它’,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关?”
酆云鹤疑惑地看向侯鼎。
这群躲在阴沟里的家伙,也敢跳出来造反了?
“自然是有的。”
侯鼎夹了一颗油炸花生米,一边咀嚼一边虚眯着双眼道。
“有人要上去就必须得有人下来,高处的位置容不下太多人。”
他这番话说的很隐晦,但他相信酆云鹤听得懂。
“小友,我的建议是做一场戏。”
“懂了。”
酆云鹤夹起一片麻辣虎肉放入嘴里,郑重地点点头。
就拿另一个方向的洪域来说,那里造反的叛军头子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其背后少不得‘它’的支持。
再深究一点,荒郡边境的敌国入侵,恐怕也有‘它’的影子。
他和侯鼎都不想成为被‘它’控制的傀儡,那么就得以弱示敌。
得做一场戏,让天下以为他们并没有合作在一起,而是谈崩了。
以此,才能够暗渡陈仓。
在事态尚未明朗之前,先蛰伏起来。
盯着这天下的人太多了,得让其他人先斗起来,再和侯鼎一起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们所看到的掌权者不一定是真正的掌权者,说不定只是某个势力推出来的傀儡。”
侯鼎语气幽幽,眼中闪过一抹后怕。
‘它’曾找上过他,在他拒绝后,发生了一系列离奇的事情。
家里最小的一辈,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却莫名其妙马上风而死。
他养的爱犬,也莫名其妙误食毒物而亡。
给他的感觉,就好像身边潜伏了很多‘它’的人,时时刻刻注视着他,随时随地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要不是酆云鹤的行事作风太过张狂霸道,与‘它’的风格完全不符,他都会怀疑其是‘它’的人。
“接下来,想必‘它’也会找上小友了。”
“无论是朝廷招安,还是‘它’的笼络,我都会答应。”
酆云鹤微微扬起嘴角,笑得十分渗人。
他是土匪,做点出尔反尔的事是很正常的。
“没有这么简单的。”
侯鼎摇摇头,端起酒杯满饮一杯,吐着酒气道。
“朝廷还好说,‘它’是有一场羞辱仪式的。
就像我们养狗,为了让狗明白谁才是主人,会对狗进行一系列调教。
‘它’的羞辱仪式,会让人做一些非常抗拒的事情,从而击溃人的自尊和理智。
可能是弑父杀母,可能是自宫成为阉人,可能是送出妻女供人玩乐等等等等。
只有做完这些,才会初步得到‘它’的信任。”
“哇哦。”
酆云鹤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脖颈,眼中却闪烁出浓浓杀意。
不行,杀瘾犯了。
好想把这些掌握权势的家伙抓住,扒皮抽筋剥骨,让他们享受极致的痛苦。
而他,也将享受极致的愉悦!
“小友,你”
侯鼎干涩地咽了口唾沫,酆云鹤此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感到无比心悸。
多么强烈的杀心!
酆云鹤拿起杯中酒饮尽,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面容淡漠地看着侯鼎。
“老前辈,我们现在来开始这场戏吧。”
侯鼎惊愕了一瞬,本以为酆云鹤是受不了刺激,没想到这么快就调整了过来。
“好!”
“”
静谧悠然的侯府突然狂风大作,一红一金两道身影冲破正厅銮顶立于半空。
“放肆!”
侯鼎须发飞舞,双手高举于头顶,罡气迸发凝聚成一尊金灿灿的大鼎。
“无耻小儿,敬酒不吃吃罚酒,受死!”
“老东西,狂妄!”
酆云鹤一袭黑袍被狂风刮得猎猎作响,抬手一拍磅礴罡气爆发,化作一轮血日。
金光大鼎与血日轰然对撞在一起,强猛无比的劲风爆发朝着四周席卷,瓦飞墙塌烟尘漫天。
升腾的烟尘中,酆云鹤倒飞而出,张口喷出大股鲜血。
“老畜生,我会再来的!”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侯鼎一眼,果断转身扬长而去。
侯鼎作势要追,身形刚动一下,红润的脸色陡然泛白,只得连忙抬手捂住胸口。
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老祖,发生什么事了?!”
侯青云快速御风而上扶住侯鼎,急得冷汗都出来了。
“狂妄小儿贪得无厌,竟敢对老夫狮子大开口!”
侯鼎甩开侯青云扶过来的手,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愤怒。
为了让这场戏演的逼真,他都没告诉家中晚辈内情。
他相信,府邸中必然有‘它’的人看着。
“老祖,我这就带兵截杀那恶匪!”
侯青云气得不得了,老祖可是侯家的镇山石,伤了一点都可能会影响整个家族的命运。
侯鼎微微沉吟,随后摇头道:
“不可,穷寇莫追!”
或许普通人会认为带兵截杀才演的像,但正因为要真实,他就必须做出畏首畏尾的样子。
他给‘它’留下的印象是巍巍老矣贪生怕死,就不能做与性格不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