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见状，扔了手里的银票拔腿就跑，却仍被这个高个子追上揪住衣领，一把推在石头上撞死了。
那人捡起带血的银票，对着三具尸体说道：“别怪我心狠，你们三个合伙吞我家的宅地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们一家活不下去？若不是你们让我们家连种地都活不下去，我也不至于讨生活讨到皇城根下。”
言毕，这个高大的汉子把三具尸体聚在一处，找了些柴草，点了把火，转身走了。
韦雪烟躲在暗处，看到这个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杀死了三个同伴。
她哪里亲眼见过有人杀人，霎时间被吓得瑟瑟发抖。
直到阿炭找到她，见她整个人吓得脸色煞白。
看到庙门口那三具烧焦的尸体，阿炭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阿炭，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没有出这个主意，没有给出这一百两银票，是不是这三个人就不会死？”韦雪烟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凶手和这三个人有仇，早晚都得了结，你不用放在心上。”阿炭把半条烤蛇肉叼给她，“吃了饭，你要动手挖个坑把这三具焦骨埋了。”
“我们还要帮他毁尸灭迹？”韦雪烟疑惑。
“不然呢？我们还要指望这个凶手给我们供奉呢。”阿炭说完，跑到了刚刚四人做饭的柴火堆旁开始舔毛。
第三天，那个凶手果然带人来修缮庙宇，虽然只是简单的修补了瓦片和漏风的窗子，但已经好太多了。
他也照阿炭所说的，贡品一样不少地都摆全了。
自从离家以来，这是韦雪烟第一次吃饱。
“阿炭，吃鸡。”韦雪烟见阿炭埋头啃馅饼，把另一只烧鸡推到它面前。
黑猫摇摇头：“你还在长身体，留着下一顿吃吧。我吃这个照样管饱。”
推辞间，却有一只苍老的手从供桌下伸出来，取下一只鸡腿放进嘴里：“哎呀，老夫已经几十年没有吃到这么好的供奉了。”
韦雪烟和黑猫都吓了一跳，韦雪烟被吓得从供桌上摔了下来。
阿炭则是整只猫都炸起毛来，朝着吃鸡腿的老头发出威胁的声音。
“倒是只忠心的孽畜，真是大胆，我乃河神是也！”白胡子老头说道。
可是他一身的衣服灰扑扑的，头发看起来也很脏，怎么也不像个神仙的样子。
“河神？”一人一猫表示完全不信。
河神吃完了一个鸡腿，又去取另一只。
看到韦雪烟，他边吃边说道：“你这个小女孩不简单呐，你本不应该活到现在的。”
河神正吃着还不忘掐指算了一下：“哟，果然是父母双亡啊。”
“老头，你打哪里来的？你是河神？怎么一身浊气？”阿炭用爪子挠着供桌，问道。
“看这个。”河神一手拿着鸡腿，另一只手往自己脑后一拔，把一束光一样的东西放到一人一猫跟前。
“看见没有？这是仙根！老夫是有仙籍的正经神仙！”河神说完，又拿起往脑后一戳，又把仙根安上了。
“至于浊气嘛……”河神叹了口气，“我的塑身破成这个样子，再加上几十年没香火，我能干净吗？”
阿炭平静了下来，半蹲在案桌上：“你都成神了又饿不死，别吃了，这里还有个小孩子你好意思抢食物吃吗？”
“她反正活不了多久了，我多吃一只鸡又不碍事。”河神无所谓地说道。
“你说我，活不了多久了？”韦雪烟奇怪地问道。
“这个神仙被世人遗忘很久了，法力也不怎么样，也许是浑说的，你别放在心上。”阿炭忙解释道。
“唉。”河神看着阿炭，轻轻摇了摇头，又问道，“你修炼多久了？成精的小母猫？”
阿炭舔了舔爪子说道：“三十年。”
“三十年才能开口说话，你也太次了吧？”河神哈哈大笑，差点被鸡骨头噎住。
阿炭一爪子打掉了河神手里的鸡，显然是生气了。
“我有一套修炼法门，可以传给你，保管你在三年内得修人形，条件嘛，你得帮我这河神庙恢复香火。”河神又看了一眼韦雪烟，说道，“至于小姑娘你嘛，能活一天是一天。我这河神庙香火起来了，也缺个庙祝打理，你就在这里当个小庙祝，如何？”
韦雪烟和阿炭对视一眼，点头答应了。
河神吃完鸡，又尝了尝烙饼，评价道：“这面不行啊，难道现在的庄稼变得这么难吃了？”
不等韦雪烟说话，河神自隐去了。
留下一人一猫呆立在供桌前。
“雪烟，你会平平安安长大的，我保证。”阿炭走到韦雪烟跟前，用脸蹭她的手。
韦雪烟摸了摸阿炭毛茸茸的后脑勺：“我爹生前常说生死有命，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现在知道了，生死有命是说生和死都是我不能选择的，我只能被动接受，就如我爹娘的死一样。”
韦雪烟说着，又落下泪来。
阿炭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第二日，阿炭便让河神托梦给信徒，让他请人来修补神像。
那一百两显然没剩下多少了，那人请来修缮神像的工匠也很粗心，修好以后的河神像终于有了脸，但是长得歪瓜裂枣的更像个瘟神了。
但河神老头丝毫不介意，总算有了一点正经神仙庙宇的样子。
好在那杀过人的信徒还算守信，贡品按约定一直没有断过。
等到第二年，韦雪烟也长高了不少，穿起道袍来倒也像是那么回事。
怕被朝廷的人认出来，她从不在有香客的时候出现，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出来，收拾贡品，打扫庙宇。
得益于河神香火的滋养，阿炭修炼得也十分快，一年过去已经可以幻化出一只手一只脚来，变脸是最难的，阿炭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把三瓣的猫嘴变成人嘴。
有时候阿炭顶着这张人嘴来亲韦雪烟，恶心得韦雪烟两顿吃不下饭。
到了第二年，韦雪烟依计又给了那个杀人的信徒一百两银票，于是他更加忠心地上供并且散播河神庙的所在。
河神庙的香火虽然不多，但也一直维系了下来，韦雪烟和阿炭一人一猫也再没有挨过饿，反而渐渐圆润了起来。
三年过去了，随着香火的提升，河神的法力逐渐恢复，他看得东西越来越多。
曾经他开口说韦雪烟很快就会死，可是现在韦雪烟已经活到十岁了，长得又高又壮，一点都不像会是早夭的样子。
“你身上有一桩愿还未了，了了这桩愿，你就会死。”这一年临近元宵的时候，河神突然说道。
“什么愿？”阿炭还在练习化形术，这次终于四肢都是人的了，不过却有四只人的手，脸还是猫脸。
“算不到，但是和水有关。”河神慵懒地说道，现在有了香火，他浑身上下焕然一新，满头银丝看起来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你这么能算，怎么来当河神了呢？”阿炭变回了黑猫的样子，问道。
“都怪我当年嘴上没个把门的，到处对人说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这才被天帝罚下来做个河神。”河神语气遗憾地说道，“虚伪的天庭，你们不是一个个把坐骑放下凡间去捉唐僧了吗？”
外面青天白日一道惊雷，警告河神闭上嘴。
河神立刻把嘴捂得紧紧的。
“你现在也很嘴碎。”阿炭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韦雪烟抱着阿炭，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毛，又问河神道：“那我离水远一些，岂不是就能平安长大了？”
河神却不置可否：“真那么容易便好了，就是时来命来，由不得人。”
“最近附近很多孤魂野鬼啊，阎王老儿又在偷懒吗？”河神懒懒地说道，又伸出指头算了一算，“哎呦，原来是天庭有大喜事啊，天帝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毛终于长全了？”
外面又是一道惊雷，直接把河神庙的牌匾都劈裂了，河神这下彻底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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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殿里，阎君正忙着和手下四个判官赌牌九，却听得黑白无常来报说人间已经堆了许多未收回的孤魂野鬼。
“述职要等到元宵后呢，等太子大婚过了再说吧。”阎君随意地挥挥手，“十八层地狱不够放吗？去催一下孟婆多熬点汤。”
白无常赔笑说道：“阎君大人，孟婆的俸禄两百年没发了，她都罢工好久了，现在熬汤是小的的手下，可是孟婆汤的配方总是调不对，总是出现一些喝了孟婆汤投胎却还带着前世记忆的人，这种案子已经积压了几百件，若是被天帝知道了……”
“嗯？”阎君气得把牌一摔，“孟婆一个小小的人魂，我提拔她给天庭做事还不识好歹，既然这样，就换个人来当孟婆好了！”
陆判笑道：“阎君何必生气，天上凡间都在年关，孤魂游荡确实不太好看，不如先把孟婆的俸禄结了，把积压的生魂赶紧送去投胎才是，不然游魂关不住跑到上三十三重天，只怕天帝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