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桢睡觉的时候，天帝入梦了，对他说了好多话。
大意是问他在凡间玩够了没有，朱华虽然失踪了但是蛟族的未婚女性还多着呢，又给江桢物色了一个，婚礼已经重新给他安排好了，就在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里。
梦里的天帝还顺便给了几个驾云符给他。
江桢醒来后，果然看到自己的手里握着两个驾云符，又想到自己再一次被安排的婚姻，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阿炭已经把他的工钱结好了，只要他想走，随时可以拜别竹屋等人回到天界。
立春已经过去几天了，雪也渐渐化了，院子里、山里到处都是雪水，泥泞一片。
韦雪烟怕弄脏爪子，跟下雪的日子相比反而不怎么出门了。
秋纳言还在忙着给韦雪烟的修炼出偏方。
“不如，你去讨口封试一试？”秋纳言笑着建议道，“我看那些修炼成精的黄鼠狼都是这样成人成仙的。”
“我前世听老人家讲故事的时候讲过，不过具体要怎么操作？”韦雪烟舔了舔爪子，问道。
“简单，你要找个凡人问一问：你像不像神仙？如果对方说像神仙，那你就大功告成，成为神仙。如果那人说不像，你就需要继续修炼。”秋纳言认真地说道，“要是那个人多嘴说一句你像个人，你就能立刻脱去妖身成人；若那人说你是妖，那你一身修为尽去，永远做妖了。怎么样？刺激吧？要不要赌一把？”
韦雪烟垂下狼头想了一会儿：“我不是有个现成的人类家奴吗？现用一下试试。”
说完，韦雪烟便去找江桢了。
江桢正坐在窗户前发呆，韦雪烟一个硕大的狼头从窗户边冷不防伸进来，吓了江桢一大跳。
“韦姑娘？你吓了我一跳。”江桢拍拍胸口，“正好有事情和你商量，我打算明日离开，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了。”
“在你走之前，我先问你一件事情。”韦雪烟趴在窗台上说道。
“何事？”
“你看我，像神仙，像人，还是像妖？”韦雪烟期待地问道。
“你不像神仙。”江桢认真思考了一下，说笃定地道，“可是，你也不像妖，你像个人。”
韦雪烟的大尾巴摇来摇去，正在期待自己变身。
可是一人一狼四目相对片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奇怪？我怎么没变呢？”韦雪烟的绿眼睛冲着江桢眨了眨，突然间想到什么，“难道，你不是人吗？”
江桢沉默了。
在韦雪烟看来，这无异于默认。
“那你，是什么东西？”韦雪烟问道。
江桢没有回答，啪地一下关了窗户，差点夹到韦雪烟的狼鼻子。
当天晚上，江桢留了一封信，表达对竹屋众人的感谢之情以后，便静悄悄地离开了。
他使用驾云符的时候灵力波动惊醒了阿炭，这才发现江桢人去屋空。
韦雪烟便把白日里找江桢讨口封的事情跟她一说，阿炭又开始冲秋纳言生气。
“你安的是什么心？”阿炭气鼓鼓地冲秋纳言吼道。
“我一眼看出那位江公子并不是人，更不是坏人，知道雪烟讨口封不会有危险，才放任她去的。”秋纳言笑呵呵地讥讽道，“你没看出了来吗？大妖怪？”
“我倒是能看出你不是人。”阿炭不阴不阳地说道。
“我又无意隐藏气息，你能看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那位江公子身上仅有微乎其微的法力，他只要不用你自然当他是个凡人。但是我不一样，虽然他不受人间香火，仙根也并没有多少仙气泄露，但是我能看到他的仙根在他的脊柱那里发光，与凡人和妖物都不同，这就是我和你修行法门的不同了。”秋纳言一板一眼地解释道。
阿炭不屑地哼一声，坐下来不发一言。
“你们的修炼功法，是何门何派?”秋纳言继续问道。
“算不得什么门派，只是一个长辈提点了一二，还没来得及修炼成人，我前世就死了，这一世还是阿炭先找到我，教我修炼的。”韦雪烟解释道。
“我把我师门的修炼心法教给你们，事先说好，这套心法是十二章，我只教一半，我师尊的遗骨——根据我的探测也可能是法器，我要取走，会毁掉这里的一半山，这样一半换一半，而且你用这套心法的一半，已经足够你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妖怪了，你再把隔壁山头也占了，岂不也能弥补你的损失?”秋纳言笑着提出了条件。
“敢问令师尊名号?”韦雪烟问道。
“昆仑丘，西王母。”秋纳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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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城内，敖希一行人还在忙着寻找神女朱华的踪迹。
十方城内的百姓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丝毫看不出来这个小小的城池居然能让一个神仙失踪。
却说这一日正是雨水后的第二天，连续几天的阴雨终于放晴了。
十方城的百姓却个个把家里的佛祖、观音像拿出来贴在门上，又把香烛、香油、佛经等通通拿出来摆在屋里，日日焚香祷告。
敖希一行人这才知道，原来十方城要举办一年一度的莲花法会。
午时的时候一队浩浩荡荡的僧人从城外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坐在四个壮和尚抬起的步辇之中。
哮天犬突然说了句“好像！”
“一股檀香味儿，当然香了。”敖希不以为意地说道。
“不是好香，是好像！和那个玉佩主人的味道好像，但是——不是她！”哮天犬解释道。
“什么意思?”敖希疑惑地皱眉。
“就好像，左手和右手，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不是同一只手！”哮天犬费力解释道。
“那个叫韦雪烟的小孩，有兄弟姐妹吗？”敖希问司命。
毕竟世间所有凡人的命运，都是司命写的，情缘这一块则单独外包给了月老。
“有。”白夜点头，“那孩子有个双胞胎哥哥，两岁的时候被拐走了——我记得我是这样写的。”
“是哪一个?”敖希问哮天犬。
“抬步辇的，左前方那个。”哮天犬回答道。
队伍转弯的时候，敖希几人看清了对方的样貌，一瞬间全都愣在了原地。
形貌昳丽，风采绝艳。虽然只是一个抬步辇的和尚，但气质完全与周围人不同。
几个神仙心里都闪过一丝疑惑凡人，会长得这么好看吗？
敖希捶了白夜一拳，不满地说道：“你怎么也在吃惊，这不都是你安排的吗？”
白夜嘴撇了一下：“我安排的是他的命运，又不是他的长相。而且他现在入了佛门，以后命运如何，只怕不在天界管辖之列了。”
十方城中间有修建一处佛台，那个步辇中的大法师被抬到了那里，方才抬步辇的四个和尚便侍立在一旁。
大法师抬眼在人群中环视一圈，伸手指了几个人，都是一些少男少女，马上有和尚出来把他们控制住了。
他们的亲人拼命地哭喊，但是和尚们送了一尊金佛给少男少女的父母，他们也不再哭喊了。
敖希白夜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事情很蹊跷。
白夜已经给桐秋过完了生辰，在人间盘桓几日，不过是天界的几柱香的时间而已。
他和桐秋沿着河边行走，准备找一个离天界最近的位置驾云回去。
“你不觉得这里的海，好像比天上的天河有生气吗？”白夜随意地问道。
“天河里面是三千弱水，没有活物可以在里面生存，自然没有生气了。”桐秋欣赏着周围的景色，说道，“说起来，天河才是真正的死水。”
“呵，那守天河的成了什么，有气的死神仙？”白夜想到敖希那张臭脸，不由得摇了摇头。
“龙子不再统领天河水军，倒是比平时活泼很多。”桐秋评价道。
白夜也点了点头，走到岸边某处，他突然惊奇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桐秋见他停下脚步，问道，“到地方了吗？”
白夜试着伸手往前挥了一挥，前方的风景产生了涟漪一般的波纹，仿佛水面倒映着的虚影，只不过是竖着呈现在前方的。
“这里有结界。”白夜说着，手试着往前伸了一下，面前的风景却如漩涡一般把他吸了进去。
桐秋一把抓住他，也被吸了进去。
进去以后，才发现那幅风景结界是一个障眼法，里面另有乾坤。
里面居然有一座高塔，塔身约莫百丈，共有十六面，肉眼已经无法算出有多少层，
每一面都有一个神像放在上面，神像前放着香炉。
白夜知道，那是用来收集人间香火的烬土炉，可以帮助神祇把凡间香火汇聚起来，形成法力。
白夜把塔巡视了一周，这才发现每一个神像都是蛇尾。
“蛟族？”白夜心里疑惑，若有所思地找了一圈，果然发现了神女朱华的神像，只是神像前的烬土炉空空如也，说明神女确实已经香火衰微，而建造这座神主塔的人也不能找到神女的下落，解决这件事情。
“这是蛟族？”桐秋也发现了这些神像均是蛇尾，“蛟族额外设立神主塔做什么呢？不会是想要推翻天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