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云亦辰身着一袭黑衫,悄然潜入文博书院。
书院四周漆黑如墨,万籁俱寂,唯独一抹灯火在夜色中忽隐忽现。
那里便是书院贵重物品的收藏之所——灵枢阁。
灵枢阁由监院林青锋亲自看管,即便是深夜,阁内依旧灯火不灭。
云亦辰对自己的雾隐术信心满满。前世,他曾施展雾隐术潜入飞羽宗藏经阁,即便是飞羽宗大长老都没有发现。
然而,这门诡术也存在严重的弊端——施术期间,不能动用元气。
因此,他极其谨慎,生怕一丝疏漏,被守卫发现。
距离灵枢阁不足百米,他开始在林子里施展雾隐术。霎时间,地上缓缓升起一层朦胧的白纱般的雾气,渐渐将其全身包裹。
等到白纱彻底隐匿其形,他才继续走向灵枢阁。
灵枢阁和平日里一样,宁静清幽,只能听见那道被烛光映照在窗子上的人影,偶尔咳嗽几声。
云亦辰绕阁一周,心中郁闷无比,“怎么把窗子都关得死死的?监院不要透气的吗?”
他不敢莽撞开窗,生怕触发到这老头设下的陷阱。
难道今晚要白跑一趟?
云亦辰正感沮丧之际,一股诱人的香气弥漫而来。
“大晚上的,谁啊?胆敢在书院里烤鸡?”
“吱呀”一声轻响,灵枢阁的门开了,一名灰发白袍的老者,眼眸半睁,鼻翼翕动,被这香气吸引,脚步不由自主地跨出大门,朝密林深处,追寻而去,身影迅速隐没在了漆黑的林子里。
云亦辰愕然失语,须臾,才回过神,“就这么简单?”
“倒是个好机会,事不宜迟!”
他正欲动身,却见一抹黑影捷足先登,赶在他之前,悄无声息地潜入灵枢阁,身形曼妙,显然是一名女子。
“是她干的?”云亦辰心中惊疑不定,“她怎么会知道林监院的癖好?”
“不管了,先跟上去看看!”
云亦辰追了上去,紧随其后,来到灵枢阁二层。
黑衣女子对两旁的宝物视而不见,径直走向一个蜡黄色的柜子,伸手抓起柜子上的黑铁锁,眉头紧皱。
然而,当云亦辰看到这把锁,眼眸骤然睁大,嘴唇微张,仿佛被冻在了原地。
这把锁无论颜色还是材质,竟与当日在云家祠堂外,黑衣人给他的那把钥匙一模一样!
“莫非那黑衣人想让我来打开这柜子?”
“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很快就摇着脑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黑衣人能使出“云亦辰”的叠云掌,二人关系定然非同一般,否则他不可能会。
可这人到底是谁?他毫无头绪。
他想去打开柜子,也许打开柜子,就能找到答案。
奈何这黑衣女子挡在面前,无从下手。
见她神色踌躇,想必她对这把黑锁无能为力。
她没有一掌劈了柜子,估计是怕触发里面的机关,惊动林青锋。
她翻来覆去仔细观察这把黑锁,直至阁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才无奈弃之,轻启一侧的门窗,纵身翻了出去,融入到这片夜色中。
黑衣女子在离去时把窗子给关了,这下倒好,把云亦辰一个人锁里面了。
“靠!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林监院回到阁内,仍意犹未尽。
他关上门,在阁内巡视一圈,并无异样,悠然自得地在藤椅上躺下。
此时若是开窗,恐闹出动静被他发现。
幸好这雾隐术消耗微末,只要自己保持安静,林监院应该不会察觉。
云亦辰决定静待天明,再寻找逃脱的机会。
他盯着黑锁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打消了开锁的念头。哪怕是闹出一点儿声响,惊动林监院,就只能坐等被抓。
一层有林监院在,三楼的入口处设有禁制,他只能在二层闲逛,尽量保持安静。
二层的珍宝琳琅满目,价值不菲,但云亦辰对用钱能买到的东西并无兴趣,直到他发现一本泛黄的摘记。
《妖域摘记》。
凤雨霏出身于天凤一族,严格意义上讲,天凤族并非妖族,却因祖家在妖域,与妖域渊源颇深。
“妖域……”
往昔妖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不由自主地把那本摘记从架子上取下,细细品读起来。
这本摘记没有署名,不知道是谁写的。
“今日,是我生平第一次跨入妖域。为了寻她,我叛出师门。岚晞,你要等我!”
“牛首山,天奎对晞儿不敬,斩!”
“伏龙山悬空洞,山南水北,午时,龙首之向。”
“朝离宫又近了一步。”
“今日偶听妖域之人传言,晞儿三天后出嫁魔域。晞儿怎么会出嫁魔域!晞儿怎么肯出嫁魔域!”
“终于赶到离宫,今日,我必救出晞儿!”
“呵……风追落叶叶追尘,是我一厢情愿吗?既然是我一厢情愿,你又为何要帮我求情?”
“断一臂,尽斩十六将,此生……不亏……”
云亦辰翻阅间,心中震撼难平,额间冷汗涔涔。
这本摘记里面的事,他竟然全然不知。
天奎是妖族轩辕境大能,久居不出,原来已经被此人斩杀!
离宫,妖尊大殿!
此人竟胆敢独闯离宫抢人,妖尊十六员大将皆死于其手!
云亦辰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前世的“她”,在成就帝道之前,恐怕都不敢这么做。
昔日,青帝面对的只是一个宗门。而杀上离宫,意味着他要挑战整个妖域!
“这位名唤岚晞的姑娘到底是谁?为何也从没听过?”
云亦辰迫切想知道答案,匆匆翻至摘记的最后一页。
然而,这一页只有一招未完的剑式,笔迹便戛然而止。
这最后一笔,笔锋下满溢着他无尽的哀伤和不甘。
他轻声叹息,“这位前辈也是个可怜人。”
命剑,别离。
这是剑法第一式的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招剑法。
“剑出寒,声震夜,气若寒霜,泪落无痕。情到,剑到。”
云亦辰合上摘记,直接塞回书架,因为他根本看不懂。
“前辈,你写剑诀就写剑诀,别写诗啊,这谁能看得懂!”
既然没得看了,云亦辰索性寻了一处静谧的角落,闭目养神。
晨光熹微,林青锋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云亦辰心急如焚,在二层徘徊不定,“林大大,你倒是快走啊!大考在即,你若不走,我就要弃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