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伴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云亦辰缓缓掀开眼帘。
原本还在无夜城的街巷，如今眼前却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这……莫非就是阴曹地府？”
他已经死过一次，却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景象。
他想起自己刚才胸口中了那女子一掌，以她神霄境的修为，理应无生还可能。
他环顾四周，唯有黑暗相伴，不禁苦笑道，“这阴曹地府，倒是吝啬得连一盏灯都舍不得点。”
“喂！有人吗？”
他试图站起来，胸口剧痛如绞，只能勉强支撑。
在这片无垠的暗域，他方向感尽失，前行的道路仿佛被黑暗吞噬。
“地府太不靠谱了，死了就把我丢这了？”
嘴上虽在抱怨，心中却存疑惑。
和上次陷入巨龙的梦境一样，他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四周的景象越奇怪，他就越不可能死。
然而，在这片只有黑色的环境里，云亦辰的心被恐惧紧紧攫住。
时间如流沙般缓缓地侵蚀着他的意志，他逐渐迷失，不知所措，甚至有一种想死却不得脱的感觉，心灵深处回荡着绝望的呐喊，“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心里愤怒和无助交织着，双手开始狠狠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痛楚却不及内心的煎熬。
他眼帘低垂，在这里，光与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唯有孤独和绝望相伴左右。
时间一长，他的膝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泪无声滑落，喉咙里哽咽着未尽之言，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云亦辰的心境已至崩溃边缘，忽地，漆黑的天幕上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一对紫红色的巨瞳赫然显现。
“此刻，你能否体会到我的感受？”
那古老而悠远的声音，穿透无垠的黑暗，打破了这片世界的寂静，直击云亦辰的识海。
云亦辰猛然惊醒，他记得这个声音，“你……你是……那条梦境中的龙！”
巨龙未回答他，双瞳闪烁，在这边黑暗中显得超然物外，“生不得，死亦难，永困于无尽的黑暗，无助、孤独、恐惧、寂寞如影随形。这种感受，你可懂？”
云亦辰回想起刚才的挣扎和绝望，心头仍余悸未消，“前辈……我懂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逾越者，必罚万世不得轮回。我窥探天道，经九世雷劫，化蛟成龙，却遭天道忌惮，囚我于无尽虚空，何来公正，何来平等！”
“亢！”
言罢，巨龙仰天长啸，愤怒嘶吼。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龙吟，破碎的裂纹瞬间布满了漆黑的天幕，仿佛整个虚空都要被震碎。
刹那间，那些裂纹竟又奇迹般地弥合。
云亦辰心中巨震，“莫非，这里是传说中天地的尽头——无尽虚空？”
“我挨了一掌，怎么到了这个鬼地方？”
“为何这条龙会被禁锢在这里？”
而如今，他自己竟然也踏足这片禁忌之地。
难道他会跟这条巨龙一样，永困虚空？
他心有不甘，“前辈，那我还能出去吗？”
发泄完之后，那双紫眸短暂地恢复平静，“一诺换自由，而且，我再送你一场造化。”
“真的？！”云亦辰眼睛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前辈请说！”
“帮我找到真龙之眼，送到无尽虚空。”
听到这个名字，云亦辰的脑袋瞬间宕机。
真龙之眼？
以他两世的记忆，甚至没听过这世间还有龙的存在，更别提什么真龙之眼了。
若找不到真龙之眼，难道就意味着他就出不去了？
这份突如其来的希望，转瞬化为泡影，他心中五味杂陈，空留一片怅惘。
“天命所归之人，才能揭开真龙之眼的奥秘。”
“天命人……”
记得当初在梦中，听巨龙提过这个名字。可是当时它也说了，云亦辰太弱，并非天命人。
既然他不是，那为什么又要找他？
云亦辰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不答应就出不去，他毅然决然，点头应允道，“前辈，我一定帮你找回真龙之眼！”
“亢！”巨龙闻言，龙吟再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霎那间，它紫红色的眼瞳中射出一道红光，将云亦辰笼罩其中。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地浮上空中，浑身上下经脉畅通，感受到了前世未有的轻盈和纯净，体内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涤荡着尘埃。
他不禁失声惊呼，“无垢！它在帮我洗去身上的浊物！”
这是轩辕五境之中第四大境——无垢境的必经之路。
体无垢、神方净，才能成就无垢境。
而现在，巨龙正在帮他达成体无垢！
虽说无法提升境界，但在修炼一途，将来定然会比其他人顺畅数倍。
随着红芒深入骨髓，云亦辰的身躯逐渐蜕变，污浊之物从毛孔中尽数排出，被巨龙吹来清风轻轻拂去，留下一具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躯体。
“谢前辈！”云亦辰闭目感受着一份蜕变，心中充满了对巨龙的感激。
“你修为尚浅，此法谨慎使用。”言罢，龙吟渐远。
云亦辰对他最后一句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前辈，你啥意思啊？说完再走啊！”
此时，这片空间开始崩塌，瞬间变得支离破碎，纷纷坠落，而他也跟着掉了下去。
……
无夜城内，云亦辰胸前的螭玉逐渐黯淡了下去。
“难道他身上有宝物？”白冰冰观察敏锐，眸光微动，疾步靠近，把手伸向云亦辰的胸口。
正当她的指尖触及云亦辰胸膛之际，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什么！”
她失声惊呼，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那具“尸体”，竟然缓缓地坐了起来。
周身气息澎湃，如潮水般汹涌。
仅仅三息时间，云亦辰的境界从元气境飙升到了轩辕境，最终，随着一阵周遭空间的剧烈震颤，他居然跨入了帝境。
他眼眸睁开，和白冰冰四目相对。
从他的眼中，白冰冰看到了一种返璞归真、超脱尘世的淡然。
她心神巨震，喃喃自语道，“帝境……不可能……帝境……”
云亦辰低头审视自身，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都回来了么……”
然而，他瞬间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身上的元气在急剧流失，没猜错的话，若一旦元气耗尽，他仍将跌落凡尘，境界回归元气境。
“巨龙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恍然大悟，脸上掠过一丝狡黠，“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云亦辰抬手一挥，瞬间封住了白冰冰的修为，旋即揽其入怀，腾空而起，直奔云梦泽而去。
茉莉姗姗来迟，只见一道黑色身影携白冰冰，瞬息间消逝于天际，骇然惊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