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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天要变

    经过了前一场特别的宴席,再好的美味佳肴众人也没了兴致。午宴象征性吃了几口,那些世家官员便纷纷离场,只余下皇室留下来参加晚宴。

    这也是天黎几千年来留下来的规矩,婚礼晚宴只对族亲开放。而玄氏一族早已隐世,非大事不出,因此皇室便替代了祭司的亲族。

    “奴婢给诸位娘娘公主们请安,我家夫人在湖心小筑摆了茶点,邀各位主子前去赏玩”

    贵妃闻言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安静品茶的红衣女子,明明穿着那样张扬的红,却能无声无息的隐没在人群中。

    恰在这时,女子抬起眼来,两人的视线短暂相触,贵妃沉凝片刻,偏头看向旁边的侍女。

    “十二皇子去了何处?”

    “回娘娘,十二皇子先前还在与莫小公子拼酒,这会儿不知去了何处,莫丞相也在找人。不过听那些公子们说,是十二皇子将莫小公子给拉走了,说是要带他去……”

    侍女犹豫了一下,见贵妃皱着眉似有不悦,也只得如实回道。

    “说是要带他去玩点儿刺激的”

    贵妃挥了挥手,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些。

    “知道了,去湖心小筑吧,莫要让祭司夫人久等了”

    “贵妃娘娘,陛下让您去主殿”

    贵妃刚起身,便被陛下身边的公公给唤住了。

    “公公,陛下不是正在主殿同族中长辈议事么,怎会突然召见我家娘娘?”

    婢女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镯子,悄悄塞进公公的手里。

    那老太监轻咳了一声,才压低声音道:

    “按理说这种场合只有王后娘娘才能参加,刚好王后娘娘身体有些不爽,便建议贵妃娘娘前去伺候”

    贵妃手指抚过头上的金钗,再次抬眸向远处望去。只见桌上放着一只倒置的茶杯,旁边的软垫上已是空无一人。

    “翠如,你去马车上帮本宫将那披风取来,起风了,怕是要变天”

    贵妃伸手抚平那被吹乱的头发,才转身跟随那公公而去。

    祭司府海棠院内,安和将一把把小木剑擦拭干净,又细心的将它们放回原处。

    刚刚听安雪说,公子已经吩咐府中下人改了口,唤圣女为夫人。若是如此,以后他家小姐回来该如何自处?

    依小姐的性格,圣女祭司夫人的身份一旦坐实,公子和小姐怕是再无可能。

    殿外的小木马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莫不是哪位宾客误闯了此处?安和拭了拭眼角,又伸手平了平那斑白的鬓发,才转身往殿外走去。

    还未踏出殿门,远远的便看到远处的海棠树下站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安和猛的掐了自己两把,直到疼痛传来,他才有些踉跄的往殿外急奔而去。

    “小姐,是您吗?”

    明明那个背影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真到了近前,安和却有些犹豫和不确定了。

    他的小姐如夏日烈阳,春日红花,那般热烈而美好。而眼前的这个背影,却带着一种无尽的飘零和孤寂,如断根老树,失群独鸟。

    女子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轻纱覆盖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安和鼻子一酸,眼眶突然就红了。他见过那双眼睛笑,亦见过它哭,见过它的狡黠,也见过它的害怕,独独没有见过这般的死气沉沉。

    “本宫本想去参加夫人的赏花宴,不小心误闯此处,不知安总管可否得空帮本宫引一下路?”

    眼前的女子明明就是他的小姐,为何她却疏离的称呼他为安总管?她自称本宫,安和想起近日从南域而来的阿依娜公主,于是试探着问道:

    “您是阿依娜公主?”

    女子轻蹙了一下眉,点了点头。

    难不成世间真有这般相似的两人?直觉告诉安和,他没有认错,可是他又无法找到实证去佐证他的这种直觉。

    “公主这边请,湖心小筑在南院那边”

    虽心中疑惑,身为祭司府大总管的安和还是很懂分寸和进退,忙弓身向前引路。

    看着那个苍老的背影,阿无的眼中有些动容。若说祭司府还有什么值得她眷念的,便只有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陪她长大,她却无法伴他到老。

    “安总管可是腿脚不舒服?”

    安和前进的步伐一顿,眼神有些复杂的注视着身旁的女子。

    “旧伤,不碍事,多谢公主关心”

    他的腿曾经受过伤,站立太久或者走路太多都会疼。但是他一向隐藏得很好,从未被外人发现过。

    “本宫身上刚好有一瓶治疗腿疾的药,就当今日安总管为本宫引路的谢礼”

    这是她前几日特意向白鸣讨要的,应该能彻底治愈这腿疾。

    “老头儿,你怎么这般不听话,知道自己腿疼还到处乱跑!祭司府这么多人,少了你还不能运转了?”

    少女横眉竖眼,语气抱怨,却蹲下身轻柔的帮他揉着腿。

    “听说赤云国幽冥殿有个妖医特别厉害,等我同师父成亲后便去赤云帮你寻药”

    他的小姐,身为丞相独女,祭司爱徒,天才剑修,拥有比公主更尊贵的身份,拥有仅次半神的实力,却有一颗最纯善平和的心。

    恰一阵风过,吹落了几片红花,似是也吹散了安和眼前的迷雾。

    “多谢公主”

    安和低下头,恭敬的从阿无手中接过药,只是那低垂的脑袋下却已是老泪纵横。

    湖心小筑的庭院里,蓝依以女主人的身份端坐在主位上。各位娘娘公主们虽然平时眼高于顶,却是不敢得罪这位新晋的祭司夫人。

    作为天黎国的守护神,祭司府平时从不与贵族官员来往。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大家都谄媚得恨不得将那祭司夫人捧到天上去。

    “圣女才是祭司大人命定的夫人,那玄九歌凭借着点狐媚勾人的本事上位,又怎么能与您比”

    不知是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原本正在恭维或正待恭维的众女都似被卡了嗓子,那些天花乱坠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自六年前发生了那件事,玄九歌这个名字就默契的成为了皇室的禁忌。

    虽然她们对那个女子的行事风格不太认同,却因她那名动大洲的美貌和实力,谁都不愿与她作比。

    况且婚宴上才发生了那样的事,谁也不曾想到哪个不开眼的此时会将她提起。

    “七公主可莫要这样说,阿九毕竟还是玄烨的徒弟”

    一声玄烨宣告了主权,一句徒弟重新定义了玄九歌的身份,蓝依这句话可谓是说得极为巧妙。

    “祭司夫人太善良才不与她计较,身为徒弟却勾引自己的师父,还与妖族牵扯不清。那样下作的女子也难怪遭祭司大人的厌弃,拿剑指她”

    七公主越说越起劲儿,话也越来越难听,全然无视对面那疯狂对她挤眼的母妃。

    生了个那么蠢的玩意儿,难怪自己终其一生也只是个昭仪。

    祭司大人虽以剑相指,那一声阿九所带的情谊却已是无人能比。否则就玄九歌干出的那些事,哪一件不足以杀头灭族?

    “七公主好像很了解祭司?”

    随着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一抹红色的身影从远处踏踏而来。随着她的走动,那一身火红的衣衫随风舞动,如燃烧跳跃的火苗。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仿佛又看到了六年前那个如海棠般热烈张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