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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的威胁

    “杀你?本宫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赤焰往后一挑,在切下阿无的一缕发丝后缠绕着收回了她的腕间。

    断青丝,断情思?断了他的情,又是想要续谁的缘?赤怜吗?

    看着阿无脖颈上那浅浅的牙印和吻痕,想起昨夜林间看到的那一幕,玄烨的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毁天灭地的情绪。

    “若是不想让那个叫赤怜的小妖族命丧天黎,就离他远一点。阿九,你知道的,为师既然说得到,便能做得到”

    “你是在威胁我?”

    阿无目光一凛,看向玄烨的眼神明显多了一丝敌意。

    这是两人重逢以后,阿九第一次用这种仇视的目光看他,果然她对赤怜是不一样的。

    “守护天黎是为师的职责,胆敢对黎氏皇族下手,为师绝不会手下留情”

    玄烨心中酸涩,说出的话更加决绝。

    呵呵,看来她这只小羊羔还是不一样,虽然被千刀万剐,刨心挖骨,但好歹手下留情留了她一命。

    “祭司大人还真是尽职尽责”

    背后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整个后背,阿无苦涩一笑,转身往城楼下走去。

    情人剑所造成的伤口,终身无法得到真正的痊愈,每一次想起阿无都像重新经历了一次曾经的挖骨之痛。

    这里是整个黎城最高的地方,因处于风口,也是整个黎城最冷的地方,小女孩抱着膝盖坐在靠近灯笼的地方,眼神期盼的看着远方。

    “师父,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接阿九,下次再这么晚来,阿九可不等你”

    看到他逆风而来的身影,女孩扑进他的怀里,眼中的期盼都化成了雾气,委委屈屈的抱着他的脖子嘀咕。

    小女孩长大了,识得路了,也不再需要等他这个师父来接她了。

    玄烨就那样孤身站在最高处,胸口的衣襟亦是被鲜血染得一片通红。

    王府内,赤怜一直等到月入正中都没有等到阿无回来。

    等在驿馆找到她的时候,她疼得整个人都瑟缩在墙角。地面上都是斑斑血迹,墙面也被她的指甲抠出道道血痕。

    这一刻,赤怜后悔了,后悔当初对阿无使用轮转咒。他宁愿自己生生世世承受那化妖的痛,也不愿看到阿无这般痛苦。

    “阿无,你伤到了哪里?”

    赤怜咬破手腕,就想上前将血哺进阿无的嘴里,却是被她推得一个踉跄。

    “滚开”

    散落的长发几乎将阿无整个人包裹,她好像又变回了苍梧山上那个没有生息的孤魂。

    “阿无,我是赤怜”

    赤怜以为她只是被痛懵了,没有将他认出来,哪知阿无的下一句话,就直接将他打入了深渊。

    “赤怜,你不要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控制我,没有你的鲜血我一样可以撑过”

    阿无抬起头,那双充血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赤怜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九条狐尾耷拉在身后。他就那样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阿无,眼眶通红。

    明明他们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她为他独闯诛神阵,她让他咬了脖子,她还允了他牵她的手。

    怎么进了一趟宫什么都变了?赤怜想不明白。

    “不然啦?难不成还要我对你这个妖族感恩戴德?赤怜,你幼稚,冲动,做事不计后果,真的让我非常的厌烦!”

    身体的疼痛让阿无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她却忍着疼痛将狠话说到了极致。

    赤怜的脑海里突然回荡出黎战北说的那些话:

    你觉得玄九歌会看得上你这只卑贱的小妖?祭司世间无二,束玉倾国倾城,你哪样能比得上他们?

    他哪样能比得上他们?他没有她和玄烨之间十六载的相伴,他没有她和束玉之间跨越生死的回忆,他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相信那些伤人的话是从阿无的嘴里说出来的。

    “阿无……你,再说一次”

    他就那样祈求的看向阿无,声音哽咽。

    “我说,让你滚,滚回赤云,我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再花费精力应付你!”

    手掌用力一挥,身侧的墙壁被生生砸出一个坑。

    鲜血顺着阿无的背脊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红色的小河横跨在她与赤怜之间。

    地狱里不该有皎皎明月,污泥中也流不进涓涓清流。那个少年澄澈明亮,应有星辰相伴,该是汇入汪洋。

    阿无将额头抵着墙角,那种疼痛到麻木的感觉,让她恍惚中又仿佛回到了那个被埋入地里的夜晚。看不到光亮,闻不到声音,只有无尽的坠落和彻骨的冰寒。

    迷迷糊糊中身体被一阵温暖包裹,后背似是抵进了一片柔软的云朵,那种小心翼翼的包容,好像能驱散一切的寒冬。

    温热的液体缠绵着被度入喉中,将那碎裂的身体片片拼合。阿无本能的寻着那源头而去,只求获得更多的救赎。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王府。身上的血迹都被清洗干净,裂开的伤口也被细心的包好。

    走了吗?走了好!没有光亮的暗夜更适合恶鬼行走。

    阿无起身,扯掉身上那些缠着的纱布,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伤口。

    房门被叩响,阿无一开门就看到白鸣背着个药箱站在门口。

    “你怎么还在这?”

    阿无在片刻的怔愣后,眉梢微凝。

    “我刚刚才过来,主子说你受了伤,让我来看看你”

    白鸣没太明白阿无这句话里的意思,但看两人,一人伤痕累累,一人失魂落魄,也知道两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都说狐狸精明,看来也不尽然。

    阿无不明白赤怜的那种执着,她都已经将话说得那么绝,为什么他还是不肯离开!

    “你回去吧,我这都是小伤,不用处理”

    说着阿无就要关门。

    白鸣慌忙伸手抵住了门,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阿无,主子他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有些……随心所欲,他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请你多多担待”

    他后退一步,对着阿无揖了一礼。

    “对不起,我没你们这种哄娃的耐心,担待不了”

    语毕,门哐的一声被重重关上。

    白鸣侧眸看了一眼走廊拐角处歪倒的盆栽,叹了一口气,背着药箱转身离去。

    夜色已深,原相府的书房却还是灯火通明。

    自六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他们便基本断了与皇族同僚之间的往来。如今突然收到十二皇子送来的婚宴请柬,正不知如何处理,就听到影卫来报:

    “老爷,祭司府来人了”

    原丞相慌忙起身吹灭火烛,随着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原丞相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他再次出现时,身旁多了一个全身被黑纱裹着的人。安和恭敬的将黑纱人引进马车中,才对着原丞相揖了一礼。

    “祭司大人有言:天黎与南域联姻乃大事,丞相大人身为两朝元老,应参与”

    马车哒哒,直往祭司府而去。安和驾着马车,神色凝重。

    “安叔,大人今日为何会突然召我?”

    马车里传出女子轻柔的声音。

    “姑娘可真是折煞了老奴,还是唤老奴的名字吧”

    安和虽言语恭敬,脸上的神情却并不谦卑。

    “今日是老奴自作主张来请姑娘的,祭司大人的旧疾又发作了”

    以往公子旧疾发作时,都会让他去丞相府请那位女子来坐坐,这次却什么都没说。

    安和也不知自己的这个做法对不对,可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公子被心魔所困,痛苦挣扎,他又做不到。

    “这两年大人的旧疾不是好些了么,怎的才不到两月又发作了?”

    车帘被掀起一角,女子美眸微凝,眼中满是担忧。

    恰一阵风过,卷起女子头上的黑纱,露出玄九歌那张明艳倾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