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耘这一番举动不止让黎渊一下子噤声,连段青都有些被吓到,手足无措不说,连视线都飘忽到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空气似乎凝固了,周围静得吓人,段青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她后退两步,无助地看了眼姜伯耘,姜伯耘会意,轻咳两声说道:“你既然没什么特别的理由,那就言出必行……你先回去吧。”
黎渊脚下一动不动,探究的视线一直未从段青身上离开过,一向随心所欲的他突然有一瞬间的迷茫无措,但他很快恢复往常那般冷漠不在意,故作随意道:“你确定不跟我回去?”
姜伯耘皱了皱眉,黎渊语气里的威慑摆明了他不死心。姜伯耘实在忍不住,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这么缠着人家不放是什么意思?喜欢她是么?”
黎渊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周围也跟着冷了几分。他带着明显的嫌恶蹙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意料之中的回答,段青一点儿都不意外,她低垂着脑袋,盯着地面上的一颗小石子发呆。
“既然不是,那就快些离开,别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姜伯耘瞪了一眼黎渊,又转过身对着段青说道,“你回染坊去吧,别怕,我会跟十娘说让她多看着些、不让外人随意进出染坊的。”
说到最后,姜伯耘斜了一眼冷脸的男子,意味不言而喻。
段青点点头,对着姜伯耘稍微欠了欠身,看也不看黎渊一眼,就匆匆回了染坊。
黎渊面若冰霜,可内里却是怒火滔天,简直要气炸了。他狠狠地瞪了两眼姜伯耘,拂袖离去。
回到万妖宫,他灌了好几壶酒想消气,可他越喝气越盛,整个人极其烦躁暴怒,根本静不下来。
体内的暴虐叫嚣着,他必须得想办法把这股火气发泄出去,掌心施力,还剩半壶酒的葫芦应声而碎,未喝完的美酒也淅淅沥沥地撒了一地,连他的锦袍都弄湿了。
黎渊用力攥着葫芦碎片,倏然,一个诡异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黎渊抿紧薄唇,而后冷漠地勾了勾唇角,既然有人如此命大,那他就再杀她一次。
黎渊立刻派人去搜寻青云的下落,他记得之前他将黛媱毁容那天,他有在云仙宫附近见到过青云的身影,虽然不清楚青云为什么会在那里,但是……他不在意。
只要把人找到,杀了她就可以。
不出两日,手底下的人来禀,青云果然还在云仙宫。黎渊蹙眉,想起青云要杀段青一事,不禁腹诽道,是否是青云和云仙宫的人有所勾结?
那天交战,他看出青云已经入鬼道修炼鬼术,如果云仙宫真的与这样的青云有所交集,那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黎渊嗤笑,他倒要瞧瞧一向自诩高贵圣洁的文穆女王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黎渊把润泽送去神界,转眼间便来到云仙宫外,他并不犹豫,身手利落地打了进去。
位居高位的文穆气色有些怪异,但面对黎渊还是摆出矜贵无比的架势,绝不肯让自己的姿态矮于黎渊。
黎渊笑笑,虚情假意道:“女王陛下的脸色不是很好呢,怎么?是亏心事做多了没休息好吗?”
文穆不甘示弱,恨恨地回视他,冷冷道:“不论谁见了你都很难有好脸色吧?你最近来我云仙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是看中我这宫宇了吗?”
黎渊“嘁”了一声,不屑道:“就这破宫殿,给我的青蛇住都不够格。”
文穆头疼得厉害,尤其听黎渊说话,更是难以忍受。她只手撑着额头,厉声道:“少废话,你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
“把青云交出来。”黎渊四下看了看,“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交人,我立刻就离开。”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文穆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青云在我云仙宫?莫名其妙,我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你当我是好忽悠的吗?赶紧把青云交出来,不然我可就自己搜了。”
文穆冷哼一声:“真是无理取闹。”她顿了一下,又讥笑道,“我看根本是没有这么个人,而是你因为段青失踪一事而胡编乱造出来的,好借机冲云仙宫撒气,对吧?”
黎渊一顿,他这两日本就因为段青的事寝食难安、心情郁结,现在被文穆这么直接了当地戳破,面色更是一沉,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黎渊咬牙切齿道:“看来你是铁定要护着青云了?”
“我再说一遍,云仙宫就没有青云这个人。”文穆话音刚落,黛媱从侧殿走了出来,手持法器,厉声道:“母亲,黎渊他欺人太甚,不可再忍下去了!”
“媱儿?”
“母亲,他既然不信您的话,那您也没办法一直护着青云,不如我们联手杀了他——”说着,黛媱已经率先出手攻向黎渊,文穆还在疑惑黛媱之言,只是见女儿已经与黎渊打了起来,她只好也强撑着与黎渊缠斗起来。
黎渊正欲使出上邪缚,这时,黛媱一挥袖,曼陀罗宝塔赫然出现,殿内众人皆是一惊。黎渊掷出上邪缚,黛媱口中念念有词,一阵金光覆下,上邪缚被收入塔中。
文穆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蹙眉看着黛媱,疑道:“这曼陀罗神器是从哪里来的?”
“是向昆仑神界借的,”黛媱平静道,“母亲,我们快快杀了黎渊,以绝后患无穷。”
黎渊微微歪了歪头,更加肯定青云与云仙宫有所勾结,他不屑拂袖,讥讽道:“就凭你们?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言罢,黎渊唤出青蛇作战,可是皆被曼陀罗法器收入其中。黎渊皱了皱眉,又唤出数条青蛇,可结果还是相同。
他飞跃到上梁,手中玄剑舞动,瞬间玄剑幻化出万千分身,玄色利剑悬于上空,如同剑雨一般。黎渊哼笑一声,一落手,剑雨如瀑般飞流直下,直冲地面上的云仙宫众人而去。
与此同时,文穆玉手一挥,召出灵罩来抵御玄剑。黛媱掷出曼陀罗神器,想将黎渊收入塔中,黎渊左闪右躲,又化出一个分身来迷惑黛媱。
分身与曼陀罗神器你追我躲,而黎渊则瞧准时机,迅疾出手,挥剑袭向文穆。文穆似乎有些恍惚,竟躲避不及,被玄剑剑气击中,震飞出去极远。
黎渊嗤笑,捏着一道玄光走近,黛媱正欲唤回曼陀罗神器,黎渊眼疾手快,一道玄光打飞黛媱。黎渊正欲下死手,身后突然响起了古怪至极的笑声,“呵咳咳”的,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黎渊回头一瞧,还未等看清楚,一大片黑雾飞速向他袭来。黎渊蹙眉闪躲,正以为脱身时,那躺在地上的曼陀罗神器竟又被驱动了起来。
黎渊瞥了一眼重伤倒地的黛媱,便知驱使神器之人另有他人,便是青云无疑。
黎渊这下可是有些麻烦了,前有黑雾,后有曼陀罗神器,两侧则是怒气冲天的云仙宫众人……他皱了皱眉,决定先走为妙。
于是黎渊将手中玄剑化为金龙,自己藏于金龙口中,他丢了个晃人耳目的沼气球在殿内,趁着众人那一瞬的盲眼逃了出去。
青云也不追,只立于一只青鸟背上,阴恻恻地望着黎渊离去的方向,又是古怪一笑。
翌日,天宫众仙齐聚凌霄殿,柏俊位于天帝宝座之上,神情肃穆。
殿中央站着一戴面纱的女子,正句句泣血、含泪状告黎渊种种恶行,说到最后一桩,殿内众仙皆变了脸色——黎渊竟敢杀害云仙宫女王文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