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丰将祁寂珩关在位于后山的密室中,这个密室被他设下了极强的禁制,如果没有得到宁远丰本人的许可而擅自闯入,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修为低的人就会立刻被其预先设置好的禁制轰成灰烬,即便是修为高的人来了也不会好受。
不过这个禁制对于有准备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巧,我就是那个有准备的人。
根据中的情节,宁远丰会在某一次外出时偶然遇见被人算计、刺中心脏却没有死掉的祁寂珩,只是因为奇怪为什么祁寂珩受到致命伤而没有丢掉性命就多看了一眼,也是这一眼让他在祁寂珩身上辨出了故人的模样,于是将他带了回来。
可惜并没有写明宁远丰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将祁寂珩带回来的,而正如我之前所说,我这个便宜师父几乎都不在宗门内,因此就算我是手握剧本的天选之人,也无法准确预知祁寂珩遭殃的具体时间。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等祁寂珩被抓回来以后再想办法让宁远丰把他转移给我了。
但前提是祁寂珩得在转交到我手上之前活着。
我自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异常因素,很难保证宁远丰不会也成为异常因素,要是出现宁远丰突然发疯把祁寂珩弄死了的情况,那要达成我的目的可就希望渺茫了。
逃出灵药宗以后的祁寂珩是真正的气运之子不假,可是在这之前,人设为美强惨的男主,其气运的状况应该不容乐观,就算发生宁远丰真的把祁寂珩弄死的情况的可能性很小,但我不敢赌。
所以我得确保祁寂珩在交到我手上之前还活着。
这也就意味着我必须穿过那道禁制,在不被宁远丰发现的前提下,增强祁寂珩的自愈能力。
宁远丰的境界已至大乘期,他所设下的禁制几乎没有人能破解。
我是说,几乎。
这种空间禁制其实就是门禁,只要能把我当作设下禁制之人,我就能进出自如了。
骗到宁远丰的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反正对宁远丰来说,血是最没用的东西,听见我要拿去养蛊就给了。
能不能养出来我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开始捣鼓蛊虫的事情,总归是个借口,我又没有打包票说有他的血就一定能养出来。
反正结果就是这样,我早早做好了自由进出宁远丰在密室设下的空间禁制的准备,只等祁寂珩这个倒霉蛋被宁远丰抓回来了。
就在我几乎都快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浑身是血的祁寂珩终于被带了回来,他狼狈地匍匐在我们面前,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灵力低微,仅仅用铁链就能束缚住的男人,日后会将矛头直指灵药宗,屠尽灵药宗满门。
至于祁寂珩究竟在密室中遭遇了什么,只是用“受尽惨无人道的折磨”九个字一笔带过,看见这样的描述想必大多数读者都想象不到男主究竟遭受了什么。
我曾经也是芸芸读者中的一员,但我现在是白潇潇,来到这个书中所构建的修仙世界满打满算已经有六十年,灵药宗的手段我见识过无数次,每一次都会刷新我的认知。
内门弟子的手段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灵药宗宗主宁远丰呢?
然而我们的男主祁寂珩就是这么倒霉,偏偏落到了宁远丰的手掌心里,抛开祁寂珩和宁远丰之间有血仇渊源不谈,平心而论,单单是他在灵药宗所遭遇的一切就足以让他下定决心将灵药宗灭门了。
在我真正在密室看见体无完肤的男主时,我才知道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之前我还自认为已经见识得够多,早已麻木,无论多么残忍的画面我都能泰然面对。
但事实证明,灵药宗那些内门子弟的手段跟宁远丰的手段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这些日子里,我按捺住想去找密室祁寂珩的冲动,每天都祈祷男主能在我去帮他之前撑住。
得亏他被宁远丰抓回来的时机碰巧遇上五十年一次的宗主会议,才终于让我有机会去密室看看男主的情况。
刚踏入密室,就闻见一股刺鼻的气味,有成年累月推挤在一起、散不出去沉在密室内的铁锈味,还有一股新鲜的鲜血的气息,这两种气味混杂在一起,令我眼前发黑。
循着新鲜血液的气息,我径直走向密室最深处,在勉强辨认出隐在祁寂珩黑影中的身影后,我再一次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祁寂珩整个人被宁远丰用铁钉贯穿手腕定在墙壁上,离地面的距离正好够祁寂珩勉强踮起足尖,就这样上不上下不下地挂着是最磨人的,更何况他的手腕上还钉着铁钉。
就这样向上也不能,向下也不能挨着地的处境,光是手腕处的钻心的疼痛就可想而知有多么钻心。
但宁远丰的手段还远不止于此,密室内的灯光昏暗,待我走近些,才终于能看清祁寂珩的全貌。
准确来说,他现在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了。
祁寂珩整个人就像是泡在血里,难怪这间屋子里的血腥味这么重,几乎盖过了整座密室沉淀下来的味道。
看这个状况,按照常理来说早就超过一个正常成年男性能够负担的出血量了,而祁寂珩却只是气息微弱些,我打眼一瞧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我看着那个快赶上我手臂那么粗的铁钉,感觉就像是钉在我的手腕上一样,我真的幻痛了。
祁寂珩的手臂血肉模糊,但不仅仅是因为被铁钉死死定在墙壁上的手腕,我顺着他的手腕往下移,便看见已经被宁远丰生生剥去皮肉,只剩下肌肉层,没有了皮肤的保护,也没有衣服避体,只剩下分明的肌肉狰狞地露在外面,刺痛我的双眼。
我缓缓抬起头来,与祁寂珩浑浊的双眼相对视。
见他竟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我惊讶了一瞬,就算男主的身体素质强得离谱,也不至于到了这种遭受钻心之痛还不昏迷的境地。
仔细一看,祁寂珩每每意识模糊要晕过去时,就会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强行唤醒,看样子应该是宁远丰为了最大限度地达到折磨他的目的,在他身上下了咒术。
照这么反复折腾下去,就算他的身体撑得住,精神也不一定能撑得住。
我修的是水系法术,对火系属实不太熟练,因此可想而知,我捏的火诀其火势之微弱,顶多只能勉强让我看清眼前的事物。
灯光昏暗再加上祁寂珩浑身上下都是血污,我判断他的状况用的时间要比正常情况下长一些,也不知道是祁寂珩感觉到有人来了却一直不说话终于耐心尽失,还是终于攒出一丝力气说话,他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是谁?宁远丰呢?不是要折磨我么,他人呢?”
我与他的距离应该足够让他认清楚我是谁才是,毕竟那天在庭院里,被宁远丰丢出来的祁寂珩,刚好摔在我脚下,他抬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问我是谁这种问题。
我伸出左手在祁寂珩的眼前晃了晃,见他瞳孔涣散,无法聚焦,心下有了定论,我笑了笑:“哎呀,你看不见呀?”
祁寂珩皱着眉,努力想看清我的脸却无能为力,只能怒视着我的方向,却瞪错了地方,十分滑稽。
我以食指点在祁寂珩眉心,见他要偏头挣脱开,我灌入一丝灵力将他定住:“不要这么不安分,如果你想活着出去,就得顺从我。”
祁寂珩似是不相信,不屑地“嘁”了一声,无奈灵力低微,不能挣脱我的桎梏,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任我摆布。
之前都是肉眼观测祁寂珩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在我探查了他浑身上下的经脉后则更加叹服,因为他浑身上下的经脉,即便是在没有灵力加持、药力协助的情况下,都在缓慢自我修复。
这和后天服药、修仙后以灵力维持身体修复能力的、我们这些普通人是截然不同的,祁寂珩才是天生的自愈体质,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情况。
密室内弥漫的瘴气被祁寂珩吸入体内,但他的身体忙着修复体内其他损伤而顾不上净化瘴毒,祁寂珩的眼睛就是因此才会近乎失明。
这倒不是什么难题,我撤出灵力时顺手将祁寂珩体内的瘴毒也一并带了出来,几息之间,祁寂珩的眼睛又恢复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