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无声息地进入屋内,不巧,祁寂珩这时候正在床上打坐,见他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我也没有出声打搅,只是静静地立在祁寂珩的床前不远处,观察他的状态。
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本来按照我的预测,没有他人给祁寂珩的身体造成额外的伤害的话,他浑身上下除了四肢被宁远丰钉出的四个血洞外,其他皮外伤应该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吧。
没想到他的皮外伤竟然已经好了个全乎,就连被宁远丰戳出来的血洞都重新长出了血肉,虽然还没有痊愈,但他已经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起身了。
祁寂珩的恢复情况可比我预想的好太多了,他神色自然地坐在床上打坐,要不是他身上还残留着受伤的痕迹,昭示着他初到灵药宗时所遭受的一切,否则我都有种他从不曾遭受过不公的错觉了。
中,在解除封印之前,祁寂珩一直以为自己空有自愈体质而没有修炼的天赋,却不知道他的修为停留在筑基期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他的父母在将他托付给友人时,怕他过早流露锋芒而遭到宁远丰一行人的追杀,给他喂下了封印丹田的丹药,等丹田内积累了足够多的灵力时,就能一举冲破封印,一朝跃升成为化神期的修仙强者。
即便化神期的境界在宁远丰面前还不够看,但那时的祁寂珩至少能有自保能力了。
当时,宁远丰一行人步步紧逼,留给祁寂珩父母的时间不多,因此到了最后时刻,祁寂珩父母已经没有时间给祁寂珩炼制改变容貌的丹药,这才使宁远丰得以认出祁寂珩来。
正因为祁寂珩被宁远丰带了回来,他才能在灵药宗遇见他的贵人,这个贵人不仅帮助他提前解除丹田的封印,还给他伪造了身份,让他得以假死从灵药宗脱身,然后韬光养晦,几十年后,得到天道眷顾的祁寂珩凭借至高境界和多年来积累的人脉杀了回来,将灵药宗的罪行尽数公之于天下,血洗灵药宗,替祁家满门报了仇。
话又说回来,男主真不愧是男主,即便祁寂珩在解除封印之前一直不知道他的境界无法精进的真正缘由,被封印至今一百多年,也从未气馁,一刻没有懈怠,日积月累之下,才能在解除封印时一朝成为元婴中期的修仙者,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站在空旷的屋内等着祁寂珩结束打坐,出神地回忆着中这一部分的情节。
或许别人没有察觉,但我能够分明地看见,祁寂珩在修炼时,像是一个磁铁,吸引着天地灵气朝着他一人聚集,见状,我在心中啧啧赞叹着祁寂珩得天独厚的修仙资质。
既然祁寂珩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那我接下来就该尝试着接替中,祁寂珩的贵人的角色,替他解除封印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祁寂珩终于结束了修炼,重新睁开双眼,抬眼就能看见站在屋内的我。
距离上次见到白潇潇,已经过去了十天,她身着一身米黄色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一如往常那般瘦弱纤细,海藻般的长发慵懒地散在身后,明明看起来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但不知道为什么,祁寂珩没来由地感觉到白潇潇有了些道不明的微妙变化,但他说不出具体是什么。
原本他以为白潇潇将他救下以后就不会再管他了,所以当白潇潇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惊讶了一瞬,但很快就让情绪平复下来,再看向白潇潇时的眼神平淡如水,静静地等待白潇潇开口。
祁寂珩的手脚上仍带着镣铐,一举一动都为铁链所约束,稍微一动就会连带着镣铐一起晃动,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现在看来,就算他的四肢还没有彻底痊愈,对他的正常行动来说已经不能构成阻碍了。
皮外伤已经不用再费心思了,现在就是要做的就是查探祁寂珩体内五脏六腑的恢复情况了。
刚才祁寂珩在打坐,我就没有上前打扰,既然祁寂珩现在已经结束修炼,那我也没有了顾虑,两步上前走到祁寂珩床前,怕他不配合我,我捏了个定身诀扔向祁寂珩,然后拉过他的手,为他把脉。
过去十天里所服下的毒茶在体内淤积了一定分量的毒,将这些毒在体内炼化后,丹田内终于有了毒气,但我还没能熟练运用这丝毒气。
因此在掌握祁寂珩的内脏恢复情况之前,我现在不能像之前一样,轻易使用灵力探入祁寂珩体内,否则,一时控制不稳,加重了他体内的伤情就不好了。
把脉后,惊讶地发现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内脏竟然已经完全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虽然很早之前就知道祁寂珩拥有强悍的自愈体质,但看见他千疮百孔的身体这么快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以后,才总算有了实感。
毕竟,就算有我给他的药丸和药膏,其药效也没有强劲到帮助他不到半个月就恢复如初的地步。
我收回手,解除了施放在他身上的定身术,祁寂珩虽然对我的行为感到不满,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不甘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对我又是定身又是禁言的。”
一想到解除封印后,祁寂珩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任人摆布了,我就有些惋惜,所以得更加珍惜现在的机会,好好拿捏一下眼前这个以后在修仙界呼风唤雨的男人。
我环起双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嘻嘻道:“那可不行,除非你能保证从今以后听我的话,否则我还是要用定身术和禁言术。这么好用的法术,不用白不用,你说是不是?”
祁寂珩被我回绝后,哑口无言,半天才又无力地回击道:“真是从没见过你这样强词夺理的女子。”
“你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无所谓道,“现在看来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可以告诉我。”
祁寂珩摇了摇头,示意我没有什么大碍。
我的眼神扫过祁寂珩身下的床单,上面遍布乱七八糟的血迹,也不知道祁寂珩恢复以后在这上面委屈了多少天,反正也就是顺手的事情,我施了个除尘诀,扫过床单,上面的污渍便消失殆尽了。
按理来说这几天应该没有人来照顾祁寂珩的起居,为什么他的身上没有一丝异味,反而散发出一股清香,连头发都是蓬松的模样,就像是刚洗过一样。
“奇怪欸。”我捧起他的一丝碎发仔细看了看,根根分明,“你的自愈能力还能自洁吗?”
“不知道,”祁寂珩对此似乎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是这样吧。”
真是神奇且便利的能力。
我在心中赞叹着。
今天本来就是闲来无事想起来祁寂珩这号人来看看情况,见他已经没有大碍,我便要离开了,临走前瞥见他手脚上的铁链,说道:“怕你逃跑,就不解开你手脚上的铁链了,你可别怪我。”
然后我就离开了小屋。
眼看着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一步一步地顺利落下帷幕,一直覆盖在我心上、挥之不去的阴影终于消散了许多。
放眼望着在天边翱翔的孤鹜,配上落霞,重生到这里以后第一次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我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充斥整个胸腔,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