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是哪里不适?”张大夫问出这个话的时候,神情十分错愕,心情十分微妙。
    在他跨进门槛之前,他一直以为三爷是把控全场的那个。
    可如今,杜衡、济安、七杀三位郎君好好地站在屋里,就只有三爷一人满脸痛苦地趴在床上——怎么看都是被揉捏的那个。
    如果张大夫生在现代,他就会明白此情此景之下他家三爷就叫“总受”。
    “我腰好像闪到了。”裴仪稍微动一下就感觉腰又疼了起来,一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张大夫恭恭敬敬地道:“三爷可否把衣裳撩起来一些?我需要查看情况。”
    裴仪脸颊有点泛红。
    这么一群男人守在屋里面,她一个大姑娘就这样撩起一点衣服实在是有点……羞耻啊。
    可若是自己就因为要撩衣服就把杜衡他们都遣出去,这不是徒惹人怀疑吗?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在撩起自己后背一点衣裳的时候还怕被男人看见了吧?
    裴仪思来想去,微微红着脸颊道:“可以。”
    她褪去上身的被子,露出如今穿着的雪白的中衣,然后撩起了后背的一点点衣裳。
    吴副首领非常有眼力见,一瞧见三爷在撩衣服了,他就立马转过身背对着床铺方向,背影挺拔笔直,堪比一棵拔地而起的松柏。
    霍渊感到心头很不自在,他也想学着吴副首领那样转过身去,但不知怎么的,脚板就是不听使唤,人还是杵在了原地,动也没动一下。
    他眼巴巴地看着裴断袖撩起了一点点雪白的中衣,然后露出了一截腰。
    虽然只有一点,但也能看出裴断袖身形偏瘦,但又不是那种骨瘦如柴,而是有点肉感。
    那腰窝窝很有弧度,看着让人想戳一下。
    皮肤很白。
    霍渊记得自己以前在书中看到过“肤白若雪”的说辞。
    彼时,他觉得形容太过,哪有人的皮肤会给雪一样的白?那不就没有血色了嘛。哪儿还有一点点美感,看着多渗人啊。
    可如今瞧见裴断袖的腰,霍渊才明白,原来世上真的有人当得起“肤白若雪”这四个字。
    很白,但不是没有血色的惨白,而是一眼看过去觉得很剔透干净。
    你会觉得,这谁家的小郎君啊,怎么保养得这么好?一看就是一点苦都没有吃过,金尊玉贵的养着,连太阳都不曾怎么晒到过,白得似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碰一下都怕是玷污。
    霍渊眼睛都转不开了。
    他就直勾勾地盯着人家那露出来的一小截腰,恍恍惚惚地想,裴断袖的脸就够白了,腰竟是比脸还要白上那么一点点,这整个人就跟个雪人似的。
    这以后自己若是要碰一下裴断袖,那都一定得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焚香且沐浴,这样才不会脏了裴断袖。
    “哎哟……”
    裴仪趴在床上,下巴枕在自己的一双胳膊上,疼得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整个脸都出现了痛苦面具。
    张大夫不轻不重地在她的腰上按了一下,微微蹙眉问道:“这里也疼吗?”
    “疼疼疼!!”裴仪不停叫唤,眼泪都要逼出来了,痛苦不堪地道,“那一块都疼,你别按了。”
    杜衡看着这情形,莫名咽了下口水,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难为情,颇有那么几分心虚地别开了眼睛。
    七杀一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竟也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他有几分心虚地朝三爷的腰瞟了几眼,脸颊不由得更红了。
    他把眼睛转向了一边,但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瞟床上的情形。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三爷的脸被床帘挡去了一部分,他没法看到三爷的神情,只能听到三爷的呼痛声。
    那声音不知怎么的……总让他听着有些难为情。
    心头似乎莫名有些痒,还有些发烫。
    七杀脸上就像烧起来了一样,不动声色地从原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整个人瞬间距离床铺的位置远了好多。
    杜衡察觉到了七杀的小动作,暗暗讥笑这小子真是没出息。
    可他刚这么暗搓搓嘲笑完了人家,就也跟着悄悄摸摸地往后退了一步。
    真的,他不是怂。
    他就是……看着三爷那模样,心头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反正……就是看不得,听不得,摸不得。
    不然,总感觉自己要疯了。
    等杜衡退了一小步,他才发现就只有济安那只骚狐狸精还杵在原地动也没动一下——瞧瞧那一双眼睛都看直了。
    呸!
    真是只又骚又色的贱狐狸精。
    杜衡脸色不屑,鄙夷地小声喊道:“济安!”
    “济安!”
    “济安!”
    连续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杜衡心头大为不爽,捡起地上的一个木头小碎片扔了过去。
    霍渊冷不丁后脑勺被打了一下,这才从某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皱起一双剑眉,火大地扭头看向肇事者。
    杜衡鄙夷地对他说了两个字:“色,胚。”
    霍渊一下子火气冒出来了,但鉴于目前屋里安安静静的,大夫也需要安静的环境给裴断袖看诊,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朝杜衡竖起了中指。
    杜衡面容大怒,比了个小指头以示不屑。
    七杀默默看着这两人用手势进行挑衅,脸上尽是冷漠。于他而言,这两人最好是打死一个算一个。三爷的后院里人真是太多了,早该清理一下门户了。
    另一头,张大夫给三爷很有技巧地揉了小会,又给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殷殷叮嘱道:“三爷这些天最好就趴在床上哪儿也不去,什么激烈的运动也不要做,约莫两天就能痊愈。”
    “……行。”裴仪回答得有点勉强。
    两天不下床,还要趴着,这属实有点为难人啊。
    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李县令、冯太守这等贪官污吏还等着她收拾,书院的事情她还没开始着手,就这样躺两天多耽搁人啊。
    然而,她的这种勉强态度在旁人看来就是另一番意思。
    “哎……”张大夫摇摇头,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