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在逼着他向前走。
    稍不留神,他可能就万劫不复。
    他从未听谁说要将他纳入羽翼之下。
    只有人不断告诫他不要希冀于旁人会护他救他。
    荀欢莫名就心跳漏了一拍。
    他蓦然收回搂着裴家三郎的手,脸颊倏然烫了起来。
    “三爷可知,我这人并不怎么好。”荀欢不知怎么的心跳得厉害,他转开眼睛道,“若是被我黏上了,那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裴仪莫名挣脱了对方的怀抱,突然觉得空气都畅快了不少。
    她终于摆脱了那种被雄性荷尔蒙浓浓包裹而晕晕沉沉的状态,脑子似乎都转得快了一些。
    饶是心中仍旧慌乱忐忑,但裴仪面上却强装淡定道:“好事还是坏事,那也得由我来说。”
    这话很有几分霸道。
    荀欢愣怔一瞬,突然就脸烫得厉害。
    他莫名感到有几分难为情,不好意思再在这屋里待下去。
    荀欢转过身背对着裴家三郎,慌乱地找着借口道:“三爷若是今晚不要我侍寝,那我就告退了。”
    裴仪一听这位大佬要走,心里简直放起了鞭炮。
    看来自己今晚已经把大佬忽悠过去了。
    裴仪难掩欢喜道:“天色已晚,你还是回去歇息吧。”
    “嗯。”荀欢微微点了下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裴仪亲眼看着这位大佬奔出屋子并关好了门,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抬起袖子轻轻擦拭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
    真是吓死她了。
    虽说荀欢和萧君集都又骚又浪,但萧君集是撩得你小鹿乱撞,但荀欢却是撩得你心惊肉跳。
    她刚刚是真怕荀欢一个想不通就突然暗搓搓对她下毒手。
    屋外。
    七杀看着匆匆离去的荀欢,目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默默把书放回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里。
    算了,今晚三爷肯定没心情教他识字了,自己还是改日再找三爷学习吧。
    七杀默默站到门口宿守。
    如今回了京都裴府主宅,他就只是个本本分分的死士,没有自己的卧房,只能在这夜色中吹着冷风为三爷守夜。
    屋内。
    裴仪忽而觉得有点冷。
    如今已经初秋,京都不比南方的临河县,夜里已经很凉了。
    瞄了眼洞开着的窗户,裴仪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她伸手便要关上窗扉,却瞧见了站在一旁的少年。
    “七杀?”
    “三爷。”
    七杀对着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裴仪见对方规规矩矩守在屋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歉意地轻笑道:“你不必守夜,去旁边耳房歇息吧。”
    七杀目光微亮。
    虽然他已经极力忍着了,但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他低垂下脑袋,欢喜地行礼道:“多谢三爷。”
    原来三爷没忘记给他安排房间呢~
    三爷这院子很大的,厢房旁边就连着耳房,自己依旧和三爷是隔墙而居——就跟在临河县时一样。
    裴仪看着少年这副乖巧的模样,心里突然就软了下来。
    她想起前些日子七杀每天都会找她学习认字,今天却安安静静的。
    裴仪忍不住打趣道:“今日倒没见你学认字啊。”
    七杀抬起头来,目光亮亮的,欢欢喜喜地问道:“三爷现在可以教我吗?”
    裴仪被对方那灼灼目光给吓到了。
    她突然十分悔恨自己刚刚怎么会问那么蠢的问题。
    裴仪嘿嘿干笑了一声,摆摆手道:“夜太深了,明日……我们再学吧。”
    “哦。”七杀那张俊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落下去。
    裴仪莫名有种负罪感,强忍着心软催促道:“赶紧去歇息吧。”
    话落,她生怕自己再遭受少年的卖萌攻击,赶紧双手把窗扉给关好了。
    七杀看着眼前迅速合上的窗户,微微瘪了下嘴巴。
    ╭(╯╰)╮
    哼,要不是今晚荀欢来勾搭三爷耽误了时间,三爷才不能用什么“夜太深”的理由拒绝他呢。
    另一头。
    荀欢回到厢房中,脸颊上的热度渐渐褪去,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三爷方才的话只怕也是真假参半。
    自己若是真往心里面去了,那可就太傻了。
    房门处传来轻微的声响。
    荀欢心头一凛,低声道:“进来。”
    房门很快打开又合上,一个黑衣劲装中年男人迅速闪进屋来。
    一切都悄无声息,竟是没惊动旁人。
    “少主。”中年男人从怀中拿出一封密函双手呈上。
    荀欢接过来当面快速看了。
    他将信笺至于烛火之上。
    看着火苗一点点地吞噬掉信笺,荀欢淡淡地道:“不必牵连裴家。”
    中年男人愣怔,错愕道:“那之前的计划……”
    “计划如常。”荀欢垂眸看着被火苗蚕食掉的信笺,沉声道,“但不必拖裴家下水。此次我们本就惹了白家,自身已难保,就别再树敌了。”
    中年男人垂首道:“遵命。”
    荀欢又略略叮嘱了几句。
    中年男人恭敬领命,接着便迅速退出了屋外,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荀欢看着桌上跳跃的烛火,心里有些乱。
    他其实知道,若是自己故意把裴家拉下水,到时候裴家就不得不保他。
    这是很保险的一步。
    可不知怎么的,自己突然就不想这么做。
    若是……自己犯下弥天大错,在三爷不受他威胁的情况下,三爷愿意保他吗?
    这一夜。
    月朗星稀。
    注定有人难眠。
    翌日。
    裴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虽说大周重孝,讲究对父母进行晨昏定省,可裴家并不吃一套。
    裴父裴母从一开始就免了几个孩子的晨昏定省,但这也不影响孩子们对他们的孝顺尊敬。
    裴仪懒洋洋地起床,捶着胳膊琢磨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这次乡试她是肯定能通过的。
    自己就安安心心等放榜,到时候按部就班参加殿试,然后等着吏部分配职位便是。
    不过,吏部分配职位也是水很深的,可操作空间十分大。
    若是她家阿爹或是哥哥们随便一人去吏部打声招呼,那她职位就会相当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