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已到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之时。
原本,该是万无一失的。毕竟,吕布衣早已将一切提前安排妥当,又有婢女贴身照料,跟附近医馆的稳婆,也早早的打好招呼。可,偏就生了意外。
那稳婆,也算是玄州城中的名人,可以说半城的婴儿都是她接生的,因接生水平极高,人送“妙手娘子”称号。
那日,云夫人刚一发动,婢女便去来寻那“妙手娘子”。离的不过两条街。可到了那稳婆家,却见医馆挂白。打听了方知,稳婆那嫁到外地的亲生女儿,生产时因胎位不顺,等她夫妇二人赶到的时候,已是一尸两命,天人永隔。
回想自己的一生,替妇人接生数年、救人无数,亲女却死于难产。一时心中悲痛,怨恨命运不公,一气之下,便自残双手,以示金盆洗手的决心。整个医馆,也只留夫君一人蔫蔫的,在前头医馆坐堂。
婢女后又去寻了公玉轩,却没想到,因与赤夷开战在即,他和家丁一起,亲赴前线视察去了,大战在即,城中本就一片混乱,没办法,这才找到了吕布衣。
眼见云苏和腹中胎儿性命危急,这一时半会,又不知上哪去找稳婆。情急之下,便冲到医馆后院,把那“妙手娘子”,连哄带绑的弄到了小院。
:“我知近日娘子家中突遭变故,我亦同娘子一般伤心难过,本不该打扰您。可事出紧急,只好委屈娘子了。这家的夫君正在前线与赤夷鏖战,生死未卜。您看看这全家上下,就一个小丫头片子,和我一个外男,都不懂这妇人生产之事。现下街上混乱,一时半会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稳婆了,才将娘子请来,还请娘子见谅。
:“我知娘子已经金盆洗手,不能坏了规矩。不让您动手。还请娘子看在这家的夫君拼死守卫疆土的份上,您就坐在一旁,从旁指挥旁人总可以吧。
也不知是哪句话说动了娘子,还是出于多年救人的本能习惯,“妙手娘子”并未拒绝。
“还不快去烧水
:“娘子大义,水早就准备好了
:“娘子怎么办?夫人肚子的胎儿似是横着的
:慌什么?
:“把这副五积散煎了,让她服下。
:“你来,按我说的,将胎位扶正。
这“妙手娘子”还真是名不虚传。全程那叫一个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可这小丫鬟就不行了,头回见这鲜血淋淋的场面,吓的浑身都在抖。
:我看你倒是淡定,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也不见你晕,你来替她什么狗屁男女之防,在生死面前都是小事。我家那傻丫头,要不是生产时顾忌这些,又岂会有性命之忧。
这话自是对守在外面的吕布衣说的,毕竟“男女有别”,她只能在外面搭把手,递个水、递个汤药什么的。
此时的云苏已经疼的死去活来的,可她知道,自己必须活着,活着,自己流放的家人们才有希望,残留的理智让她顾不上那么许多。说道:“小布,你就听娘子的吧,想必就算你大哥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吕布衣听完,没有犹豫。赶紧净手,又对云苏作了一揖:“云苏得罪了”,便按“妙手娘子”吩咐的做。
一咬牙,动手先将腹中胎儿的头旋转到对着产门,后以中指拨开脐带,不使脐带羁绊到脖颈。然后,给云苏灌下五积散催产,再令云苏发力,不久,一个胖乎乎、肉嘟嘟的大胖小子顺利产出。
接着听从吩咐,清理胎身、拍打、剪脐带等,一气呵成。等清理干净了一看,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云苏。脱口而出:“云苏,你儿子跟你长的一模一样哎
伴随着襁褓中,那新生儿的洪亮啼哭,此刻,所有人脸上,都换上了笑容。
云苏更是不顾产后不适,欲下地给妙手娘子和吕布衣行礼,被及时呵止了。
妙手娘子又嘱咐了一些产后护理事宜,方才由吕布衣送她回去。
:今日真是凶险,我替兄长一家,再次谢过娘子救命大恩。
:不必谢我,我什么都没做。倒是你,真是个天生的好苗子,可惜了,若是个女子,倒是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娘子过奖了。
休养了几日,身体稍缓过来的云苏,执意让小布来给儿子起名。
:“他的命都是你给的,由你来给他起个名字,再适合不过了,想来夫君知道了,也是乐意的”。
见推脱不过,:“看他的小脸生的肉嘟嘟的,跟新出锅的热馒头一样,小名就叫阿馒吧,老人们都说贱命好养活,云苏,你觉得怎么样?
一句热馒头,惹的云苏和小丫鬟抿嘴偷笑。
:“阿馒,不错。
:至于大名嘛,他的父亲是个军人,可最终所求不过是天下太平。现下我军势盛,止戈之期,翘足可待。如此,便叫“止戈”吧。等阿玉回来了,如果觉得不好的话,再换便是。
:止戈,不错,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