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透明的人影嘻地一笑,从虚空里缓缓走了出来。
“不怎么样,秋家那个小姑娘确实还活着,但是密钥却仍然没有踪迹。”
那是一个长得十分艳丽的男人。
一拢红衣似火炽热,腰间坠着精致银饰,绀色的长发轻绾,随意别着根红色羽簪,右耳上戴着只银色耳坠,随着走动轻轻摇摆。
他勾唇笑道:“不过我怀疑,那个密钥可能就藏在她的身上”
云義眸眼微眯,“继续说。”
“整个秋家,我都掘地十尺了还是找不到。要不是没有,就是它可能被放在了某个人的身上。”
“可秋家当年一百多口全死在了掩月阁手下,唯一的活口就是你当初一时心软放过的女娃娃。”
“如果密钥真的存在,那除了在她身上别无它想。”
红衣男子口气笃定。
云義微颔首,问:“你上次说秋家那个女孩今年要来参加宗门大选?”
“是的,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要到了吧。”
红衣男子想起了那个少女倔强的神情,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悄然的弧度。
云義站在那里,身形笔直,神色极淡,本就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凉薄之意,这使得他身上的气息越发冷冽。
“还有一件事”
红衣男子开口:“凌玉那边传来消息问,天衣门那群杀人炼丹的修士该如何处理?”
云義语气冷漠:“一群不堪入目的东西,杀了便是,何须问我。”
“一起杀了?若云境界这边察觉到了……他们可不知道这些人背后是什么人面兽心的东西,恐怕又会把这笔账算到咱们头上,说不得还会大肆搜查。”
红衣男子略有犹疑。
云義唇角轻弯,狭长的凤眸里凝过一丝邪傲:
“搜查?你觉得这些废物能查到什么,不过是妖族作乱罢了,与本尊何干?”
红衣男子看着他半晌,抿了抿唇感慨道:“要说不要脸,还是得尊上您呢……”
云義冷眼一瞥,红衣男子赶紧轻咳一声,点头称是:
“行,那我这就去给凌玉回个消息。”
“慢着……”
云義却叫住了他,眼尾微挑,手中凭空变出一本册子来:
“你再去查一下这本册子是谁写画的,本尊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连我这尊煞神头上的土都敢动,哧。”
红衣男子摇了摇头:“别人说您是煞神,您还真就把自个儿当煞神了啊?”
云義不以为意地笑:“煞神又如何?他们这么叫我,无非就是怕我,让人害怕,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红衣男子接过他手里的册子:
“也对,咱们这样的人,别人越怕越好,怕的人多了,麻烦事儿就少了。”
一边说着,一边略翻了几页,然后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幅眼熟的画像,嘴角一勾,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你不会才知道这个吧?”
红衣男子故作讶异道,“听说这个东西最近在来安城里十分流行,城中百姓几乎人手一本,连晚上睡觉都要抱着好好欣赏一番才能入睡呢。呀,这画的可真不错~”
云義脸一黑,磨了磨牙:“让你查,没让你看。”
又问:“谁画的?”
红衣男子直乐:“这满城百姓都看了还差我一个?至于谁画的,就不太清楚了,不过……”
红衣男子耸了耸肩,指着画上的那颗红痣,笑的极是揶揄:
“这画的这么细致……应该从你身边的人开始着手调查才是啊,毕竟外人可不知道这个细节。”
云義一把扯过册子收了起来,声音冷冷:
“你觉得我身边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吗?速去调查清楚,三日之内给我答复。”
红衣男子咂了一下嘴:
“那倒确实,你一个连和尚都不如的人,自我认识你开始,你身边就连只母蚊子都没扑过,更别说会有人知道这些细节了,这画画的人确实有问题。”
云義闭了闭眼,倏然笑了笑,切齿道:
“凤渊,本尊看你最近生活有些枯燥无味,不若让凌玉把他手里的事分些给你做,可好?”
凤渊笑容一僵,连忙讨饶:
“别别别,我这不是还得替您去调查画像吗?”
云義侧瞥他一眼:“那还不快去?”
凤渊躬身一礼,挥手拂开一角虚空:
“走了走了,这就走了,不碍您的眼还不成嘛……”
-
而另一边,画册的两个罪魁祸首,此刻却在拼了命地逃跑。
“你肩膀上的伤还好吗?还能不能跑?”
鹿呦一边跑,一边问旁边的乌林,刚才逃跑的时候乌林替她挡了一剑,也不知伤得怎么样了。
“我没问题,你呢,手还好吗?”
乌林脚下不停,回话倒还清晰。
“皮肉之伤没什么大事,不过你的兄弟们真的能顶住吗?我看那些人来势汹汹的,应该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吧?”
鹿呦的手也在混斗中不小心被划了一剑,现下正是疼的厉害,她却无暇顾及。
乌林喘着粗气道:
“没、没事儿,他们一看就没有下死手,只是想给我们一点教训而已。
我乌林好歹在这一片混了十多年,兄弟们还是很讲义气的,只要避过这遭风头,咱俩再回去,准没问题。”
这两人本来每天赚灵石赚得嘴都合不拢了,今天却突然遇到一群人过来砸了他们的摊子。
起初两个人还以为是同行滋事,可那些人不仅砸了摊子还要强行抓人,两人顿时就琢磨出不对劲了。
也幸好乌林的兄弟左天正好带着手下路过。
左天是这一片的混混老大,见有人欺负自家兄弟,二话不说带着手下的人直接就招呼了上去。
可怜翟为等人,没穿弟子服,又不敢用宗门术法和招数怕暴露身份,这一会儿正跟街上的一群混混打得你来我往,拳拳到肉。
这说出去都没人信,也绝对是他们修仙生涯里最可耻的一段黑历史。
翟为打了半天,终于发现最重要的两个人跑没了影儿。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暴露身份了,祭出飞剑就往两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不过追的时候他还默默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块方巾,包住了脸和头,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罢了,罢了,宗门的脸丢就丢吧,反正不知道是他做的就行。
那两人跑的倒是快,翟为直追出了城外十几里地才终于见着了他俩的身影。
鹿呦和乌林也发现了身后有人在追,两人一对眼:
“分开跑!”
话音未落,同时转身,默契十足地往相反的方向急速奔跑,快地脚都跑出了残影。
翟为愣在原地一会儿,控制飞剑朝着鹿呦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的调查结果显示,真正写出那些内容的是一个女孩。
鹿呦跑了一半就被追上了,虽然对方蒙了脸,但她也能看得出,来人是青云宗的弟子。
心里不禁一阵恼火,不过就是想赚点小钱,堂堂一个大宗门居然如此小家子气。
眼见着,对方越走越近,鹿呦的手不禁伸进了储物袋里想摸出云晨给她的那把匕首。
可储物袋里,现在除了装着以前那些破烂外还装了不少灵石。鹿呦摸了半天竟然只摸到了那块妖族的紫盒子。
因为跑的太久,鹿呦现在浑身是汗,呼吸也急促,她缓了缓,才扬起一张天真明媚的笑脸,似是人畜无害般地说道:
“这位哥哥,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苦苦相逼呢?”
掌心的伤口极深,此刻被盒子上的暗纹一压,疼得她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也不知道这只盒子打人疼不疼?沉倒是挺沉的,可惜对上修仙者几乎毫无悬念。
翟为看到那张脸也是一愣,这女孩长得未免过于好看了些。
若是平常,他绝不屑于做这种欺凌弱小的事。
可师命不可违,沈玄川再恶心,那也是他上了宗谍的师父,他们这些普通弟子得罪不起。
“得罪了。”
翟为轻叹一声,正要伸手将那女孩提起来,眼前却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紫光。
那光芒绚丽刺目,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等再睁开眼,眼前却再没了刚刚那个女孩的踪影。
她整个人,从原地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