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打。”
院中,楚雅琳指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婢女喊,藏不住的恨意尽显在眼底,恨不得把她们千刀万剐。
紫溪和清依分别被两个小厮往后抓着双手,她们挣扎着想要甩开却反被抓得越紧,两名同她们一样着蓝衣的婢女,缓缓来到身前,清依仇视楚雅琳怒喊:
“楚雅琳你早晚会——”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婢女的巴掌重重地打在清依脸上,紧跟其后的是紫溪也被掌掴,以及不断地巴掌声。
楚雅琳不依不饶,甚至还让小厮将清依的手压在地,用鞋底踩在她的手背上。
踏如车轮,旋转不息。
那小厮的力气不知为何同习武之人那般大,任清依如何挣扎都甩不开,只能痛苦叫喊痛哭。
“啊。”
下一刻,楚雅琳竟被凭空打了一掌,疼得她直叫出声。
在场之人皆愣住,小厮的动作也随着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停止,呆若木鸡地看向捂着脸的楚雅琳。
“那青蛇的毒竟没要了姐姐的命,当真是命大。”
女人冷冽的声音传入耳畔,楚雅琳闻声回头,却被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楚秋雪抬手又是一掌,竟还摔了跟头。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抬头看楚秋雪:“你敢打我?”
月无青悠然蹲下,骤地捏起楚雅琳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能将她捏死,盯着她面容的眼神寒意刺骨。
楚雅琳不寒而栗,虽惶恐但还是泰然处之的同楚秋雪对视,抬手要打她却反被制住。
见状,原先掌掴的婢女和小厮放开清依和紫溪,抬步要上前阻止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制住,无法动弹。
月无青及时抓住楚雅琳打过来的手,细细打量这张完好无缺的脸,沉思道:“倒是个美人,心肠怎的就如此歹毒,”
她停顿的时间里,凑到楚雅琳耳畔,面色清冷,满眼煞气,那双灵动的异瞳仿若能将人杀之。
女子冷言冷面:“让姐姐也尝尝那夜被热水灼伤的滋味如何?”
言毕,她未作出反应,楚雅琳便吓得后退远离楚秋雪,指着她转头冲身后的小厮喊:“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抓住这个贱人?!”
闻言此,那群小厮依旧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处,眼皮都不带动一下。
楚雅琳见状不妙,转身要跑时却无法动弹,像是被何物定住了般。
她面容失色,吓出冷汗,现下的她就如随时任人宰割的羔羊。
楚雅琳忿忿看向楚秋雪,想摇头却动不得,只能无助怒喊:“快放开我,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
月无青面无表情,盯着吓得面容失色的楚雅琳,伸出手喊话:“来人,上热水。”
闻言一名婢女应声是,旋即便走去打水。
很快,婢女端着一盆热气四散的热水过来,月无青接过热水,二话不说直往楚雅琳脸上倒。
月无青虽不杀人但伤人,伤她之人她必如数奉还给对方。
毕竟用的是人家的身份,总归得帮人家报个仇,况且还是伤了和她一样的脸。
“啊啊啊啊啊。”
热水的袭来,惹得楚雅琳惨叫震天,她的脸被热水灼伤,位置和原先的楚秋雪在同一处,甚至比她伤得还多还重。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这还是那个任他们拿捏欺负的软柿子吗?
若是再帮着楚雅琳欺负她,他们还能好过?
清依亦很意外,脸上的痛感短暂地消失,她愣愣地看着楚秋雪的举动,自家小姐何时变得这般可怕这般狠厉了?
这何止是变了,小姐简直就是换了个人,她记忆中的楚秋雪可不会这般面无表情的伤害一人。
真是个狠人。
月无青将盆子丢给下人,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回房,边走边同婢女说话:“他们如何打的你们你们便如何还回去,不用顾忌,一切自有本小姐担着。”
“是。”
下人们互相对视,犹豫片刻才齐齐应声,笑里藏刀,分别双手握拳缓缓走到小厮面前,抬手就是一拳。
既然小姐都说不用顾忌,怎么说也得把她们这些年受的气都打回来啊。
“倒是有几分本尊的狠厉。”
桌前,拿着簿子的闫谌沉沉道,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簿子。
阿极并未离开,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闫谌对面不远处,犹豫是否要开口。
“还有事?”闫谌淡淡开口,视线不曾移开簿子。
“尊上……你何时回去?”阿极试探性开口,视线注意着闫谌的脸色。
“可是出事了?”
“那倒没有。”阿极回道,“只是王妃杀的那些妖,有些因执念无法入轮回,您……”
阿极试探性开口,主要是想劝他回去。
闫谌无动于衷:“你处理即可,无需与我说,没其他事就下去吧。”
阿极不再过多言语,俯视作揖,应了声是便离开房中。
从下人到楚雅琳,无一不被揍。
他们下手挺重,险些要了几人的命,好在及时收了手,楚雅琳和她带来的小厮奴婢无不是互相搀扶回去的。
月无青看了都夸赞,果然不止她狠。
楚雅琳一回到自己住处,立刻跑去找楚二房哭诉:“娘,楚秋雪那个贱人打我。”
楚二房看到她脸上的伤,骤地吓得想要跑开,但一想到对方是自己女儿还是忍住了。
她心疼地抬手要抚她的伤,却又在将要碰到那道伤时及时停住:“我的女儿啊,他们怎能下如此重的手。”
楚二房抬眸看向门外的眼神带刀,似要杀人,她安慰道:“放心,娘一定让那个贱人千百倍奉还。”
楚雅琳脑袋埋在楚二房的肩上,抽泣地嗯一声,面上的痛感不减反增,恨得直咬牙。
楚秋雪也没理会狼藉的雅室,离开前从原身身上摸出一袋银子丢给老鸨赔罪。
都尉府总归是不能回去的,她只能凭借着原身的记忆回公主府。
偌大的公主府外墙是由大理石砌成,大门两旁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在阳光的沐浴下生龙活虎。
两名侍卫站于门前,在看到闫馨的那一刻喊了声公主,随即打开门让她进去。
楚秋雪点头回应,抬步进去,踏上由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右侧是修剪得整齐的花园,种满各种奇花异草。
百花齐放,香气四溢。
下人们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忙活着,在看到闫馨的那一刻短暂地停下手中的活,弯腰行礼,得到回应才直起身继续忙活。
闫馨虽不受宠,但日子也过得美滋,下人奴婢也是不少的。
在人们看不到的百花丛中,一朵蜀葵花悄然露出脑袋,睨着少女离开的背影。
楚秋雪走到半路,婢女素莹走过来:“公主,你可算回来了,奴婢都要担心死你了,”
说话间她看了看闫馨身后和两侧:“怎么没见梅玉同公主一道回来?”
素莹是与闫馨最亲近的婢女,方才及笄一年,容貌算不得上乘,却比寻常女子要出众些。
楚秋雪这才想起被杀害的宫婢,她骤地抱住素莹,眼角勉强挤出泪珠,语气悲痛:“她……死了。”
素莹抬起要回抱的手一顿,双瞳呆滞地目视前方,心神恍惚,泪水不动声色地从眼中徐徐落下,一时无法接受。
“公主说……什么?”她不敢置信地问,转而缓缓重复:“梅玉……死了?”
楚秋雪知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毕竟也是同一个屋檐下的同僚,多少会难过。
她抬手轻轻抚了抚素莹后背无声安慰。
待到素莹情绪稳定后,楚秋雪吩咐几名侍从去将梅玉和美香院里的女尸一并找回并好生安葬,吩咐完便回房歇息。
闺房里,女子双指间夹着一张呈矩形的纸张,随着紫光的出现而逐渐消失。
“楚秋雪!你给本都尉出来!”
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楚都尉的大嗓门,院中的奴婢小厮闻声而来,清依则疾步走去楚秋雪房中。
“小姐,老爷和二夫人来了。”
话音未落,她便推门而入。
“啧,烦。”
月无青厌烦一声,拿着话本的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本子,旋即便听见“咚”地一声,门外不远处的夫妻二人骤然倒地。
众人一愣,夫妻二人的双脚不知为何突然绊倒对方,脸着地,着实狼狈。
月无青徐徐从房中走出,一副很意外的模样,抬起的手停在唇边,惊愕道:“你们为何行此大礼,秋雪可受不起。”
夫妻二人抬头瞪楚秋雪,身后的小厮反应迅速,立刻上前扶二人起身。
起身之时,他们感觉身上的骨骼像被折断般疼痛,四肢已划破皮,伤势虽不致命却严重,致使二人起身的动作不稳。
真是邪门了,怎平地摔还如此严重。
楚雅琳却不如此认为,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脚步不禁往后退,看向楚秋雪的眼神带着惴惴不安。
对于前两刻钟的殴打历历在目。
楚秋雪怕不是真成妖精了,她要不别找她麻烦了吧?
可她怎会甘心?
楚都尉算不得一个好父亲,过去他虽不像二房那般时常找楚秋雪麻烦,但也没少因楚二房一句话而责骂鞭打楚秋雪,甚至在雨雪天让她在门外长跪。
故月无青并未手下留情,但考虑到仙不能杀凡人才未下死手,况且她还想看看他们还能蹦跶多久呢,怎能这样轻易了解他们。
“楚都尉伤势过重,还是早些回去上药为好,”
夫妻二人开口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楚秋雪抢先,语气疏离,恍如他们只是生人,非亲非故。
她目视二人道:“送老爷二夫人回去。”
言毕,几名小厮上前推搡着几人离去。
“都尉和二夫人快些回去吧。”